夜晚,繁星閃爍。
月光隱沒,城鎮的燈火已經熄滅。
上官薇獨自出了客棧,到了城鎮外。
不久,前方傳來一陣腳步,出現兩名黃衣女子,身形雖纖弱,腳步不慢,顯得輕盈迅捷,不似普通人。
兩名女子一直來到麵前,躬身向她行禮:“拜見上官小姐。”
上官薇問:“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一名女子道:“小姐離家好長時間,家人難免擔心,會主特意吩咐我們四處尋找,前兩日探到了小姐所在,便一直跟到了這兒。”
“哦,就你們兩人來了?”
“還有其他人,我們是來為小姐領路的。”
上官薇眼神一動,直接道:“帶我過去吧。”
兩女子道:“婢子遵命。”不敢多說,在前引路。
離開大路走了三四裏,城鎮燈火遠離,三人腳步漸漸放緩。
來到一處密林,四野寧靜。
引路的兩名女子停下,上官薇輕拍手掌,驀然十多條身影閃現,腳步如飛,來到麵前,隨後對她一起躬身:“屬下見過上官小姐。”
這十餘人一身黑衣勁裝,俱都是江湖幫會人物。
上官薇問:“你們找我幹什麼?”
一人嗓音洪亮,“大小姐主持幫會事務,我們久不見親麵,今日特來稟告會中消息。”說罷,為首三人走了出來,一個是中年人,動作矯健。另外兩人,一人瘦高精悍,一人腳步沉穩,目光炯炯。
“我們見到小姐無恙就放心了,這些日子在外可好?”三人說話恭恭敬敬,十分客氣。
上官薇道:“我很好,三位辛苦,本該給你們備酒接風,抱歉了。”
一人笑道:“屬下能夠見到大小姐,就如同親自見到上官會主,大小姐說話客氣,可是折煞咱們這些屬下了。”
上官薇道,“喬大哥,找我有什麼事,你先說罷。”
適才說話的瘦高人縱身一躍,到了麵前。
上官薇道:“數月不見,喬大哥輕功更高,真是可喜可賀。”
那人滿臉謙恭道:“大小姐過獎。”從懷中取出一疊銀票,雙手遞過去:“小人負責本會收賬業務,中州一帶幫派欠本會的賬務都已經收齊,共收取九千五百兩銀子,開的是南京第一大商號富順錢莊的銀票,請大小姐過目。”
上官薇笑道:“喬大哥辦事能力,我一向信任的很。銀票不用點了,你費了不少辛苦,留下五千兩銀子給自己用吧,順便賞些下麵幫你辦事的本會兄弟。”瘦高漢子麵色一喜,抱拳答謝:“多謝大小姐,為萬雲會出力是在下理所應當之事,完成了是應該的,完不成就辜負了會主的看重。”
上官薇道:“喬大哥,你是本會河南分舵的首領,手下人不少,平時花銷緊張,這五千兩銀子你得一半,另一半手下人按照功勞平分,其餘的上交會裏總舵。”
瘦高漢子見她分配得十分細致,點頭道:“屬下遵命。”退了下去,
這人交代完事情,另一名中年人走上前,說道:“屬下安徽分舵舵主陳景峰,見過大小姐。”
上官薇道:“陳大哥在江湖上做的生意多了,看起來不愧是大老板的樣子,對人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
陳景峰道:“屬下做的都是會主安排的事情,就是再大的生意,在會主和大小姐麵前也是個小夥計,小姐的話可是折煞屬下。”
上官薇道:“那沒什麼,這些年爹爹忙於閉關練武,將幫會事務大多交給眾位,若不是有眾位為他分憂出力,本會勢力遍布大江南北,隻憑他一人是萬萬支撐不起來的。陳大哥曆年為本會立下汗馬功勞,在我麵前說是小夥計,折煞的不是陳大哥,是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年輕人。”
陳景峰心底高興,連聲道謝,接著道:“最近一兩年,本會在江南經營的幾大錢莊和綢緞莊、大糧鋪、車船行都收益頗豐,這是去年賺取的純利潤,共三萬五千兩銀子,請大小姐過目查收。”
“哦?這麼多收益,倒是不錯。”
上官薇認真看了,點頭,“一點不少,有勞陳大哥了。”
等陳景峰退後,第三人走上,向上官薇行禮然後照例拿出銀票說出數目,以為自己也會像剛才兩人得到嘉獎,神情微微得意。
哪知上官薇眼神一動,臉上沒有絲毫笑容,問道:“馮大哥,你掌管本會在江西的分舵,這是今年的收益嗎?”
姓馮之人點頭:“不錯,回稟大小姐,這是今年萬雲會分舵在江西的收益。”
“怎麼隻有六千兩銀子?”
這個數目明顯比前麵的安徽、河南兩地分舵收益低不少,馮舵主麵上露出為難,說道:“回稟大小姐,近些年江西****,生態凋零,本會的收益都建立在江西分舵屬下各支舵的收益,下麵受到影響,甚至得不償失,以至整個分舵總體收益隻有這麼多。”
她冷冷問:“去年你們分舵向總舵上交的收益是多少?”
馮舵主道:“九千兩銀子。”
“前年呢?”
馮舵主道:“一萬二千兩銀子。”
上官薇緩緩道:“前年是一萬兩千,今年卻是六千多,隻隔了兩年你負責的分舵收益就減少一半,再過兩年,是不是恐怕連四五千兩銀子也弄不到手了?”
聽了她的質問,馮舵主顯出驚慌,伸手擦了擦額頭汗:“大小姐息怒。確實是這幾年江西情景不好,一是匪盜橫行,各地兵荒馬亂,屬下支舵不好賺取收益另一個就是江西省的寧王橫征暴斂,不僅盤剝各地百姓甚至連江湖幫派都不放過,本會雖然立足江西多年也不敢輕易得罪寧王府的勢力,受迫上繳一部分銀兩以至周轉困難,實在有說不出的原因。”
“寧王府?”
上官薇眉頭皺起:“你說的是南昌的寧王朱宸濠,是麼?”
馮舵主答道:“不錯,就是他。”
她問:“寧王府雖然和咱們萬雲會有聯係,但在江湖上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兩不相幹,他寧王府要錢,為何要征繳咱們萬雲會銀兩?”
旁邊的陳景峰說道:“大小姐,有所不知。這個寧王近幾年著實厲害,他是皇親宗室,因為封地在江西,皇帝特意準許他掌控江西地界,不僅普通百姓就連官府都在他節製下,權勢熏天,本會也不便輕易招惹。況且會主和寧王府關係不一般,這些年寧王四處籠絡江湖勢力,對本會十分看重,咱們明麵上不和王府做對,私底下受些損失,不受多少影響。”
上官薇思慮一下:“嗯,馮大哥,這件事暫且不提,你辛苦了。”
馮舵主連忙道:“不敢,非是屬下不肯賣力,其中的難處,剛才陳舵主已經講得很清楚,還望大小姐能在會主麵前說明情況,免得屬下日後受責罰。”
她點頭:“馮大哥的辛苦我自然知曉,在爹爹麵前,我定會代你求情。”
馮舵主不敢多說,躬身後退。
這時,第四人緩步而上,此人氣勢不凡,迥然不同剛才那三人,但也是走上前對上官薇先躬身一禮。
上官薇顯得十分客氣,笑道:“你好,方四哥。”
原來此人是萬雲會五大高手之一,在總舵排名第四的方四郎。
他說道:“屬下方四郎,受大小姐委托辦理事情,今日也特來稟告。”上官薇道:“方四哥輕功絕佳,在江湖上人脈關係又廣,我是特意選你幫我打聽消息,果然沒令我失望。”
方四郎道:“算不得什麼,過獎了。上次得罪大小姐的人確實不一般,這兩人在江湖號稱韓氏雙魔,從沒敢有人輕易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