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婚播幼子心
這是一個星期天,宋喜歌一覺醒來,仍然哈欠連天。自從父母離婚後,宋喜歌單獨跟著父親過日子,從此,他的性情大變,一點也不像沒了媽的孤苦伶仃的孩子。他處事從從容容,家務事跟父親分了工,每天進進出出忙著自己的事。他跟父親說話帶搭不理的,連最小的事情也不請示父親。
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噴薄而出,金色的陽光射進窗戶,宋喜歌在床上翻了個身,懶洋洋的仍然不想起床。母親的離去,使他耗費心血的徹夜苦思,腦海的翻騰常常使他入睡後仍不能平靜,各種奇思妙想,以更荒唐,更紛亂的方式,百倍活躍在他的思維中。一個又一個離奇的夢幻在他的腦海中湧現,猶如一支支離弦之箭,搞的他心力交瘁。每次醒來都像躺在手術台上一般,渾身感到麻痹,嘴裏幹的一點唾沫都沒有。他很想再睡過去,但陽光已透過明媚的玻璃窗,照射在床上,總不能大白天也不起床。他強迫自己拖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走到屋角臉盆架旁,拿起洗臉盆向屋外走去。
宋喜歌和父親宋成名住的是那種老式四合院的平房,父親住北屋東頭,宋喜哥住北屋西頭,室內沒有完善的衛生設施,隻在院子當中有一個自來水龍頭,做飯、洗衣、洗臉,都得到這個水龍頭下接水。宋喜歌拎了洗臉盆,走到水龍頭前,把臉盆“咣當”一聲,仍在水龍頭下麵的水泥池子裏,擰開水管,雪白的涼水從水管內箭一般地噴出。
宋喜歌把頭塞在水龍頭下,傾瀉的水柱打在宋喜歌烏黑、蓬亂的頭發上,水花四濺,散落在剛穿的衣服上,全身的衣服不多會兒便水淋淋的。突然傾斜的水柱停了,宋喜歌仰頭一瞧,原來是父親站在他旁邊,擰住了水管。
“水打濕了衣服,到屋內把衣服脫了。”宋成名嚴肅地命令兒子。
“連褲子也脫了嗎?”
“行。”
“哪,我女朋友來了,不丟人麼?”
“啥?”
“我說我媳婦來了咋辦?”
宋成名哈哈大笑:“還沒掉乳牙,就像要媳婦,做夢去吧。快脫衣服去。”
宋喜歌脫掉了全身的衣服,赤身裸體地站在水泥池內。宋成名微微擰開水管,水龍頭內擠出涓涓細流。宋成名用一隻手接上水,傾在宋喜歌身上,另一隻手在宋喜歌的渾身上下搓著。一會兒搓著脖子,一會兒搓著胸脯,一會兒搓著胳肢窩……。
“啊呀呀,你看你髒成啥樣了?身上的黑糙就洗不下來。”宋成名便洗便埋怨著。之後,停下來,到屋內拿來香皂,在宋喜歌渾身上下邊擦,便搓,而後又用清水渾身上下衝了一遍。
搓洗幹淨後,宋成名拿起毛巾,抱住宋喜哥,連頭帶臉,粗手粗腳地一氣猛擦,然後把毛巾扔給宋喜歌,命令似地說:“自己擦,把腿和腳再衝洗一遍,擦幹淨。”說完,自個扭身進了屋。
宋喜歌擦起腿腳,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打開大門,向外瞅了瞅,見沒人,又關好門。返回來從水管上拿下濕乎乎的毛巾搭在肩頭上,拿起水龍頭旁邊的洗臉盆,頭發亂糟糟地支楞著走進屋。身後留下了一溜濕涼鞋踩踏的腳印。
宋喜歌走到屋角臉盆架旁,把臉盆“哐當”一聲仍在臉盆架上。
“輕點。”坐在藤椅上看報紙的宋成名眼角瞟了一眼宋喜歌,厲聲說,“碰掉瓷了。”
宋喜歌踮起腳,伸手把剛剛洗手用過的毛巾搭在屋裏拉開的鐵絲上。
“毛巾洗了麼?擦過手臉的毛巾,不在水裏揉一揉,就這麼搭上去不餿了?”宋成名臉在報紙後麵慢悠悠地說。
宋喜歌又重新踮起腳,伸手把鐵絲上的毛巾拽下來,放在臉盆內,慢騰騰地走到院裏,打開水管,嘩嘩的水聲在院裏再次響起。而後,又走到門口向外瞅瞅,見沒人,索性敞開著門,返回來。
宋喜歌端著洗淨的毛巾從外麵的陽光中剛剛走進屋,宋成名便慢悠悠地問:“早飯吃什麼?”
宋喜歌把臉盆放下,搭好毛巾,走到牆上掛著的一麵方鏡前,仰著頭,把亂糟糟的頭發壓平,無所謂地說:“吃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