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安從成都車站坐上直達色達的班車以後,南靜的電話來了。
考完了嗎?井安,準備去哪?
我快到色達了。
我也在色達啊!這是今年我徒搭的最後一站,遊完這裏我就要坐火車回家了。
井安想起來他上半年接到的南靜的明信片,讓井安去看她。可是他忘記了回信。
原來你今年又去了西藏。
是的。我看到空間有人說高考已經結束了,問問你來不來色達。我已經決定以後每年都會來一次藏區,一點點的遊遍這裏。
井安見到南靜的時候她跟去年一點也沒有變,大大的遮陽帽,然後從上包裹到腳。南靜說藏區的太陽太毒了。
井安看著遠處密密麻麻一片紅色的房子,配著藍色的天空,說不出一句話。
夜晚的色達更美,不對,沒有一個時刻色達是不美的。井安,明天早上我們起來看日出吧。南靜拉起井安的手說道。
井安愣了一下,他輕聲歎了一口氣,然後不經意的把手脫開。南靜沒有感覺到,她依舊在看著遠方那一片紅海佛光。
井安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沒有看是誰直接關掉了手機。南靜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問,然後拉著他去看佛學院。
門口遇見一個小喇嘛,麵帶微笑。他看見井安施禮。
施主,一切有為法,當作如是觀。一切世間事,不被無常吞。你的眼神裏充滿了悲傷。希望你能看破無常。
井安還禮。敢問師父,什麼是無常。
小沙彌笑道。無常即有常,有常變無常。
井安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句話,最後才想起來,那時候每天中午找清一聊天。清一常會說這些不是很懂的話。井安靠在牆上依舊很認真的聽著。
井安愣了一會,又輕聲的歎了一口氣。南靜點了點他的手臂。嘿,少年。
井安回頭,想起了他和南靜的第一次見麵。
他笑了,嘿,姑娘。
南靜很開心,帶著井安轉了好多地方。她是一個很容易感染別人的姑娘,她開心的時候會忽然跳起舞像個孩子一樣。井安說,你像一個精靈,你是屬於風的孩子。
色達有一個天葬台。井安看到這個名字時,心忽然被人抓住了一樣。
大大的天葬台空無一人。隱隱能看見上麵斑駁的痕跡。在藏民眼裏,這是一個聖潔的地方。他們認為用皮囊來喂食禿鷲是最高貴的布施。南靜小聲的解釋著。
我知道啊。井安苦笑著,他蹲在了地上,太陽曬得他發昏。可是他看著那個地方,心裏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井安,我的才華最後都喂進了禿鷲的嘴裏。請不要找回我的記憶。
清一,我在這裏,這是你跟我說了很多遍的地方。我做夢都在想著和你一起來這裏的場景,可是為什麼啊,為什麼最後還是我自己呢?
南靜幫他遮擋著陽光,她不了解這個男人的過去,她隻懂得他很悲傷。她忽然開口。
井安,願你如你所願。
井安抬頭看著她。她的眼神裏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力量可以帶他出來。
井安說,嘿,姑娘。
南靜笑了起來。
嘿,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