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冰涼的門睡了一會,天空剛泛起魚肚白。王源就醒了過來。
頭還是疼得厲害,整個世界似乎都是眩暈的。他站著讓自己清醒了一會才走出房間。
開門的一瞬間,一樓的大門也打開了。
王俊凱拎著早餐站在玄關,外套搭在小臂上,說不出的好看,抬頭正好和王源四目相對。
明明都是一夜沒睡好,王俊凱看起來依舊很整齊,他無論何時都會把自己打理的很好,這是他的本事。
而王源臉上卻有著重重的黑眼圈,眼中也有猩紅血絲。
王俊凱收回目光,像刻意躲避一般,“衛生間有一次性洗漱用具,洗漱完了下來吃飯吧。”
平淡的語氣,連王源都聽不出來他是否真的已經原諒了他。
早餐是很普通的中餐,王俊凱向來喜歡簡單傳統的食物,很少把麵包之類的當做早飯。
碗筷看起來像是現買的,看來三年裏他一直自己一個人生活。
他們彼此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吃飯,早飯也很明顯地分好了兩人份,似乎在暗示他們之間不需要任何交流。
唯一一道西式的蔬菜沙拉應該是他自己做的,因為裏麵放了青椒。
王源以前一直都不理解,小時候明明是自己愛吃青椒,後來莫名其妙的,他比自己更愛吃了。
現在想想,也許他可以稍稍幻想一個美好卻又不怎麼實際的理由:那時的王俊凱,一直都在遷就著他的那些小習慣吧。
那時候王源喜歡的事,王俊凱也會努力去嚐試,王源的習慣,王俊凱也會試著去養成。
而之所以現在還沒改掉,大概因為他忘記改,也懶得改吧。
王源收回了思緒,不想再多想,也不敢再多想。
在他看來,現在多想一分,都是多受傷一次。
“小凱,一會我吃完飯就回去了。”王源猶豫再三,還是主動跟他說話。
他不會打擾他的正常生活,他隻想默默看著他。
“我送你。”王俊凱沒有抬頭地回答道。
王源想要回絕,他怕如果自己在路上病情發作,他做的一切就全完了。
王俊凱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拒絕,又道:“我順路去公司。”
這下好了,連拒絕的理由都沒了。王源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想要再說些什麼,終是放棄了。
他隻希望,自己不要在他麵前暴露出來自己的病。
王源打算回家收拾自己帶回來的行李,於是讓王俊凱直接送他到他自己的家。
王俊凱變得更加話少了,像塊暖不化的冰塊,又像是一層一層冰包裹起來的水晶。握著方向盤的手和腕骨的線條融合得異常完美。
車裏放著的是鋼琴曲,王俊凱隻有在開車時才會喜歡聽一些安靜的古典音樂,這點王源是知道的。
王源靠在窗戶上,而王俊凱隻是專心地開著車,目光不曾移到他身上,但偶爾會回答他的問題。
多像老友,又多像陌路。
王源一直覺得自己的家離他的家應該挺近,卻發現這麼遠。
每分每秒都聽得到他緊張的呼吸聲,他的手總在無意識地摸向風衣兜裏的Tramadol,藥罐微涼,染得他指尖也多了絲寒氣。
總算到家,王源笑著對他說了再見後,快步地上了樓。
幸好,幸好。
王源撐著樓梯扶手,暗自緩了口氣。
一陣抑製不住的咳嗽,讓走廊裏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即使是白天,樓道裏也有一些暗,感應燈的燈光沒有在晚上那般強烈,微弱地打在牆壁上,映出來他模糊的影子。
真像個小怪獸的影子啊,張牙舞爪卻又內心孤獨。
但他一直不知道,王俊凱到底站在那裏站了多久。
王源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好讓這個空蕩蕩的房子看起來像個溫暖的歸宿。
他看到箱子裏的單反時,愣了愣。
是啊,三年裏他白天做過最多的是就是攝影。
很多照片被他洗了出來,放在白色信封裏。
像被他塵封起來的記憶一樣。
他想到了什麼,撥通了千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