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山裏,風極為冷硬,再加上文沫現在身處山頂,更高的山頭離得並不算近,四周的風越發無所顧忌地吹來,想想回去又要長時間麵對四四方方幾麵牆,或許就此摔下去,便可一了百了了吧?
心裏想著,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有點傾斜,隻要向左邁出一大步去,那邊就已經是站在一塊懸空的石頭上了。
跳下去,跳下去,跳下去吧,從此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何必活得如此委屈?再不會有人來救你了,又有什麼值得堅持?
輕生的念頭一旦興起,文沫心裏陰暗的草得到給養瘋長開來,鬼使神差的,文沫一步跨了出去。
旁邊休息的崔誌佳倒是一直盯著文沫的動靜,但他沒想過她會輕生求死,隻是怕她跑了,所以才選了山頂這麼個平坦處不過三兩平方的地方待著,她要跑,他也追得上抓得到。
一個一心求死,一個防備的重點不在這裏,當然是文沫搶先一步跨上了懸石。
崖邊,不但有平麵上隨性亂刮的風,還時不時有從山澗裏鑽出,吹得文沫東倒西歪,腿一軟,差點直接被吹下去。
麵對死亡,是人都會恐懼,文沫當然也不例外,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小半步,機警轉身,躲過崔誌佳探出來想要拉她回去的手。
“不要!文沫,快回來!”借著月光,崔誌佳的臉上滿是慌亂,急切地想要把文沫拉回來,卻是因為文沫躲得及時,將將擦著衣服邊過去,崔誌佳不免懊惱,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原想著文沫這麼堅強的女性,正是他一直以為希望母親成為的樣子,怎麼也會表現得如此軟弱,尋死覓活呢?
崔誌佳想不明白,但是有一點他敢肯定,再有一個他在乎的女人在他麵前死去,也許屍骨無存,他一定會瘋掉的,文沫,不能死。
在村子裏住的人都知道,因為這塊懸石底下早已經被山風侵蝕得差不多了,將將隻挨著個邊在土層裏,小孩子站上去,石頭底下都會有嘎吱嘎吱的響聲,上麵若是站上合起來200多斤的兩個人,怕是懸石會轉瞬落下。
崔誌佳眼巴巴地伸出手,勸著文沫:“乖,快回來,這次是我不對,沒有在乎過你的感受,跟你動手了,我混蛋,我不是人。隻要你過來,我以後保證再不會動你一根指頭,好不好?”說到最後,已經滿是哀求。
被刺骨的寒風吹了幾下,再看著腳底下黑鴉鴉深不見底,文沫剛剛濃鬱的輕生之心便散去不少,死,並不可怕,即使選擇了警察這個危險的職業,死亡總是如影隨形的,想想那麼多同事,想想好友蕭程靈,文沫又有什麼想不開的。
但是怎麼死,卻是個問題。她不願意連死後的屍骨都要埋藏在這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深山之中,更不願意是自己選擇結束的生命,而不是戰鬥在一線光榮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