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家村的情況已經摸了個大概,在如此嚴密的監控之下,想要安全地將兩位老人接出來,難度可想而知。如果是去搶奪什麼物品,我不會這麼謹慎,大不了殺進去殺出來。可是麵對我的父母,我不敢有絲毫的馬虎,不得不有所顧忌。
從茶家村悄悄潛出,我、大白兔、亞倫、艾西在十幾裏外的小鎮上會和。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們大可不必擔心會被人輕易發現,可是天色終歸是要亮的,白天我們往哪兒躲?大城市裏如果出現幾個洋人,人們會因為見怪而不怪。可是在這個全國相對落後地區的偏僻小鎮上,要是亞倫和艾西站到街道上,估計會讓人們感到吃驚。
更何況我還是個見不得光的人,至少在這裏被人認出的幾率更大一些。眼下的情況我們幾個人簡單一分析,得出的結論是必須躲避起來。這可把艾西鬱悶死了,用他的話說躲躲藏藏不是他的風格,不過他到底是顧全了大局。
往哪兒躲?這又成了一個不得不考慮的難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快,或者說一開始的計劃就不夠完善。沒有想到對我老家的監控是如此的嚴密和高規格,更沒有想到所有的監控人員居然是清一色的狼牙戰隊成員。
對於軍事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狼牙意味著什麼。他們是特種兵中的特種兵,戰鬥作風快狠準毒。如果不是皮克竊入了他們的監控通信係統,我們根本不知道對手會是這樣一群身懷絕技、曆經生死考驗、久經沙場的超級戰將。
話說就在我們為藏身之處苦思冥想的時候,對方這些狼牙戰將們正處在無限鬱悶之中。他們自從接到命令至今已經連續執行任務近六個月時間,執行的是一級作戰命令。可是時至今日他們除了整日監控兩個精神瘋癲的老人之外,沒有找等到任何其他的蛛絲馬跡和風吹草動。任務中的那個實力可能異常恐怖的人根本沒有出現。
起初他們並沒有懷疑這個任務,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心頭也慢慢產生了一些不滿的情緒。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讓他們執行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任務,是對他們能力的褻瀆。轉而他們的思維又進入了另一個誤區,狼牙戰隊會不定期更換新鮮血液,難道這個任務是在告訴他們自己已經被狼牙戰隊邊緣化了嗎?他們不敢懷疑上頭的命令,也沒有膽量去質疑。就這樣每個人都籠罩在這種悲觀的情緒之中。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究竟要躲到哪裏去呢?地下室控製中心的皮克甚至想把連海市附近海域的小型潛艇開到內陸河流裏供我們隱藏使用,不過被我否決了。內陸河流上的一道道船閘是你想過就能過來的嗎?絞盡腦汁的時候,一個地點一下子跳進了我的腦海:大蘆蕩。
大蘆蕩是駱馬湖畔一片巨大的蘆葦地。這裏的蘆葦莽莽蒼蒼、鋪展遼遠,自生自滅,鮮有人問津。關於這邊大蘆蕩洋河市文化界還舉辦過一次征文比賽,我依然還記得那篇獲獎的作品《大蘆蕩》:
那些莽莽蒼蒼,那些秋風裏褪色的歲月,在你闊大的胸懷,鋪展遼遠。沒有誰能說清,有多少神秘,在你無言中靜默,靜默成麵對你的一切無助,靜默成你一夜白頭的炎涼。
好想撥開你濃密的胡須,聽你訴說千萬年前的混沌,將耳朵貼近你的根莖,再也聽不見天地初開的風雨,是怎樣將你催生,又是怎樣將你腐化成泥。
好在還有一隻翠鳥,立於你蒼蒼白發,蒼穹之外,若有若無的呼喚,見證遼遠之外的遼遠,就像我此刻心靈的空寂,隨著飛逝的翠鳥,幽遠無聲。
風蕩起跌宕的海,高處是你揚起的白發,低處漾出水的容顏,起起落落,我的目光,無法穿透風的言語,卻在你呼吸不均的胸脯,醉臥一世難解的不離不棄。
深處,再深處,誰的歌聲!?將一蕩葦叢燃燒,呼啦啦的火焰,於莽蒼中蔓延。蔓延成歌,彌散為風。我濕漉漉的目光嗬,漸漸萎縮,萎縮在一株蘆葦的腳下,試圖猜想一些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優美的詩歌在我的口中吟誦的時候,我們一行四個人已經在夜色中驅車前往那處人跡罕至的大蘆蕩。亞倫和艾西聽得懵懵懂懂,對於中國文化頗有了解大白兔聽我吟誦完詩歌之後,在通話器裏對於這篇作品給出了八個字評價:靈動跳躍、功力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