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鶯啼鳴(1 / 2)

深夜,是陰冷的寂靜。在充斥黑白冷色調的現代風格總統套房裏,商律倒了一杯白開水,一飲而盡。持杯的手臂上,質感極佳的袖口被閑散挽起,露出主人完美肌肉上,斑駁的青黑傷痕。

有敲門聲響,商律前去開門。林修站在門外,提著藥箱,標準的醫生配備。

“我來給你換藥。”

林修說完,徑直走進商律的房間。他將藥箱放在流線型玻璃製透明茶幾上,聽見身後的商律問道:“她怎麼樣?”

林修打開藥箱,取出醫用消炎水,淡淡回答:“免不了要留疤。”

商律漆黑的眸色裏,暗光掠過。林修走到商律麵前,音色如常:“脫衣服,你的背上也有傷。”

“她告訴你的?”

“嗯。”

林修用鑷子夾出一枚藥棉,蘸了酒精為商律消毒。他想起,他替周沫換藥時,她輕輕蹙眉隱忍,開口卻隻字不提自己的疼痛,反倒是用著客套的語氣小心問他:“林醫生,商律的背上可能也有傷,你待會兒方便去檢查一下嗎?”

“我會給他換藥。”他這樣回答,算是應了她的請求。

林修處理完商律後背的傷口,抬起商律的手臂,看見上麵有點點淤青,是新添的傷痕。

白天,他為商律和周沫處理好傷口之後,自然是繼續拍攝,隻不過,周沫多戴了一條套指白銀手鏈,用來遮蓋她左手的傷。而那個故事,還有後續。

她撲倒了他,她又拔下木簪,長發披散,是鬼魅的妖豔。她高高揚手,準備用尖銳的簪頭狠狠刺向他脖頸的動脈。她卻在刺下的短暫過程裏,被他控製了手腕。

他抓住她握簪的手腕,攬住她的腰肢,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她致命的凶惡襲擊被他一招輕鬆化解。

而商律手臂上新添的傷痕,正是在這翻身下壓的瞬間裏,為了護住她的背部留下的點滴證明。

他與她表達愛的方式,細致得令人心酸。

如此深愛,如此沉默,如此遙遠。

“商律,我是心理學博士,所以我看得出來,”林修一邊處理著商律手臂的傷口,一邊冷淡地說道,正是一個醫生對病人的診斷,“她受到過來自男性的強烈傷害,她喜歡你,但是她不會主動靠近你。”

“我知道。”

早在商律第一次擁抱周沫時,他就從她極度的抗拒裏,發現了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蛛絲馬跡。

他調查過她,但是他卻沒能看清她的全部。於是他就明白,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部分,是她從不願意提起,無人知曉的禁區。她是一座戒備森嚴的城,城內,如墳場荒草叢生。

他錯過她九年,她獨自守著座座墓碑,寂寞度過一生裏最青蔥的歲月。

他卻不得不錯過她九年,沒有這九年的蛻變,他不會成為今天的他;沒有這九年,她不會在這期間裏忘記曾經的他,她更不會愛上現在的他。

人生中有許多的偶然和必然,此刻的偶然會導致未來的必然,這無數的偶然與必然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密網,將你緊緊束縛。

這就是,他與她的宿命。

林修又一次開口,仍是平靜的音色,“她是一隻不會鳴叫的夜鶯,你要怎麼辦?”

有人會回答:“假如夜鶯不鳴叫,我會殺了她。”

有人會說:“如果夜鶯不鳴叫,我會逼她鳴叫。”

還有人則說:“如果她不叫,我會等她開口。”

可他是商律,他是顛倒眾生,城府深沉的商律。

林修看見商律極為淺淡地勾了勾唇角,“她會為我啼鳴,心甘情願。”

他是商律,他會用他的權謀,用他的誘惑,勾引著她,步步淪陷,直到,她再也無法從他身邊逃離。

更何況,現如今,她獨自堅持了九年的信仰,正在為他漸漸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