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見不到商律的十五天裏,周沫於日日漸深的想念中,一點一點思考了許多事情。她想,大概他給她設了一個局。
周沫第一次在商律的麵前表現出異常的時候,是他迅速掠奪她初吻的那個夜晚。那時他不過剛剛做出一點離去的姿態,卻如萬鈞雷霆,瞬間擾亂她的心神。於是便有了那一場監控危機。
最初,她也曾經懷疑過他靠近她的目的。她本以為隱藏在他溫柔表象下的,是被利益驅使的險惡用心。但是很快她就徹底明了,他商律如果隻是為了逼她與他簽約,他根本用不著費這麼大一圈周折。因為他是城府頗深的人,真要對付她,他甚至用不著親自出麵。
如果說第一次的失常尚且可以歸因於他給她的措手不及,那麼第二次控製不住在他的麵前失態又是因為什麼呢?因為他剛剛把她帶進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卻又馬上不聲不響地就離開了她三天。從此,她在他的麵前再也無法用淡定和疏離偽裝自己。
也是自那之後,商律便將她看了個透徹。他是何等的遠見卓識,他怎麼可能會參不透她的行動模式。每當他有了要離開她的跡象,她就會忍不住朝他靠近一點;而一旦他回到她的身邊,她又重新開始隱忍逃離。
靠近,疏離,她從不肯放下心來徹底接近他,這便是她給他的任性輪回。商律看得清楚分明,卻由著她如此妄為,不發一言。隻是偶爾會在她逃得遠了的時候,伸手把她捉回來。
有兩個問題周沫一直想不明白。
商律到底喜歡她什麼呢?論才情,她的那點伶仃的才氣或許在旁人看來尚且稱得上是學識淵博,但與他相比,她到底還是淺陋了些;論相貌,這紛雜娛樂圈裏比她美上幾倍的大腕明星比比皆是;論性格,周沫自認,這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執拗的人了。
而他又是這樣一個事業有成優秀卓立的人,他怎麼就於茫茫人海裏,看中了最寡淡無味的她?
周沫一向認為,分手從不需要理由,但喜歡一個人總歸應該有幾個理由。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不明緣由的一往情深。所謂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過是一場自己演給自己的戲。
曾經有人這樣對她告白:“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那時周沫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這些口口聲聲說著永遠卻又根本無法做到的人們,真是愚蠢得可笑。
她本是一個不相信誓言,不相信感情的人,然而,她卻為他動了心,並且毫無緣由。她甚至不能分辨清楚,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起了依賴的心思。畢竟最初,她隻是在他將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生出不願放手的邪念。
她究竟喜歡他什麼呢?這是她苦苦思量許久,求而不解的題。
有時周沫會想,如果她找不到喜歡商律的原因,那麼這隻能說明,他不過是她在二十八年孤寂人生裏的一時衝動。她並不是非他不可。比起不相信他,或許,她更不相信她自己。這也就是為什麼,周沫一直不願放任自己靠近商律的理由。
她的疑惑尚未得到解答,商律卻已經不肯再給她繼續思索的時間。他在周沫的輪回裏設下一個局,這個局有一個通俗易懂的名字: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