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看著他,她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見麵就一直在她周圍打轉,上課會,下課會,放學了還會,為什麼?
她用疑惑的神色望著他,任北陽蹲下身子與她平齊,淺笑“我想照顧你,就這樣。”
他的笑容十分溫和,就像藍笙。
隻是,他與藍笙是不同的。藍笙是十分英俊的男子,淺笑起來有可愛的酒窩,他不喝酒也不大愛抽煙,唯一抽得很凶的就是死的那天晚上,抽掉了三盒雙喜,他喜歡畫畫,畫那些鮮亮色彩的水粉畫,終日播放愛爾蘭音樂,房間有一架鋼琴,他會教她彈奏那些複雜的樂曲,他會教她畫那些詭異濃烈色彩的水粉畫,他會教她獨立的外走,獨立的生活,藍笙曾有過半年的時間沒有回家,沒有為她請保姆,她獨自一人生活,那年她三歲,什麼都不懂,唯一能明白的就是她一人在那黑大的屋子裏存活,有著微弱的氣息,運用藍笙交給她的一切知識來讓自己活過這半年。
或許,現在,她能明白為何藍笙一直那麼殘酷的訓練她,是不是就算到了有一天他再也無忍受獨自一人的生活?
她五歲。
一個不能獨立養活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思想卻比同齡人相對成熟很多倍,在她還對這個世界有懵懂認知的時候,藍笙就在為她灌輸各種各樣的信息,傾盡全力教她他所會的任何技能,他不像父親,不像老師,像一個暴躁的掠奪者,剝奪她的腦容量,強硬塞給她這個年齡所不需要的東西。
然後,在那高空中極速下墜,帶著被刺穿脖子的疼痛,以扭曲的姿態嘲弄著這個世界,她的心被他冷硬化,直到最後的最後,他都在以那種極端的方式在告訴她:你是一個人,蕭臨。你的世界隻能是你一個人。
在她與他的家中,她從來沒看到過有關任何女子,相片與信息之類的東西。在某一天,藍笙告訴她:你的母親叫蕭薔,十七歲生下了你,然後她把你我留下,消失不見。
蕭薔十七歲時,藍笙二十一。
她高中,他大學。
她消失,他幾年後緊隨而上。
所以,在蕭臨現在的觀念裏,消失的都是不會在出現的,就好像已經沒了的藍笙,她知道他是死的,因為她在四歲的時候埋了一隻小貓,藍笙說它死了,她把它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小貓是這樣,藍笙是這樣,是不是那個她連麵都沒見過的蕭薔也是如此?
她的確很小,小到太多的事情都無法完全理解,太多的負麵情緒無法掌控,隨時隨地豎起滿身的刺,任何一件小事情都會激化她的叛逆。
比如說蕭沫沫那天無意的避開她。比如說那個小孩無意間撕破她的畫。比如說那個女人對她大吼大叫。對於這些她都做出了劇烈的反擊。
任北陽下樓去為她買生活上的必用品,蕭臨一人待在這不是很大的房間內,她推開那間現在屬於她的房間,黑白交底的床單與錦被,一扇窗子,窗子下是齊窗欞高的書櫃,從牆的那頭一直延伸到這頭,下麵星廖的放著幾本畫冊與她不太熟識的書籍,蕭臨把她的東西拉到房間內,拉開比她自己都要高上一些的行禮箱,從裏麵掏出許多畫紙,幾張唱片,幾本書,一架沉舊的灰色唱片機,這是藍笙的,她偷了來,這是她拿走唯一,一樣不屬於她的東西。不,也沒有什麼東西是屬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