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嫣穿過層層迷霧,朵朵白雲,落在有些熟識的殿宇中,腦海中似乎有些淡忘的回憶襲來,脫口而出,“弩於!”
一陣飛奔,她向著那有些熟悉的木門推去,映入眼簾的是:還是四壁空空,隻有一張簡陋的木板床浮現在眼前,忘情的正想向裏麵走去。
身後紅光一閃,落黛赫然落在地麵,她瞟了眼貴為王妃的雪嫣,表情有些輕蔑的味道,“我道是誰大駕光臨,原來是天際的王妃娘娘!小女子這番有禮了。”語氣明顯不敬。
雪嫣倒也不在乎,隻是昂頭露出個淺笑,鶯聲道:“你昨夜在空中發什麼瘋,那話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連我師兄都記不得了?”落黛轉過身,眼光也怪怪的四下打量身著富麗紫紗宮裝的雪嫣,嘴角諷刺的上揚,背後身子昂頭,語氣更是不善,“想不到當了王妃就什麼都忘了。”
雪嫣聞此莫名其妙之言,正要發火,忽聽身後傳來一聲道喏,扭頭一看,原來是昨日在宴會上見過的紫霞道人。
紫霞道人上前拱手揖禮道:“貧道參見王妃娘娘!”回頭卻怒斥落黛,“這不肖之女,還不下去,王妃娘娘不會跟你一般見識。”
雪嫣卻伸手一攔,嘴裏說道:“無妨,本宮就聽聽她的話語。”
“說就說。”落黛大膽的麵對著雪嫣。她的媚眼中有些許淚花,神情悲涼,凝視雪嫣片刻後,才稍有些敬意的道:“王妃娘娘難道就不記得了弩於這個名字了嗎?”
“弩於,弩於!”雪嫣默默的心頭念叨。心頭一怔,仿佛有些往事的片斷浮上心頭,她臉色瞬間清冷,頭卻高昂著,語氣嚴厲道:“他在什麼地方?”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王妃娘娘!你現在貴為王妃,還是……”紫霞道人上前一步拱手道。
話沒說完就被雪嫣伸手止住,她的眼光凝神直視落黛,冷聲道:“我也想起了你,你是弩於的師妹,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跳進陰洞,落得個屍骨無存,神形俱毀,我也不會與弩於分開,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還好意思在這兒囂張。落黛!”最後兩字就是咬牙切齒的說出。
“王妃娘娘息怒,貧道有罪,這是貧道的女兒,貧道代她賠罪了。”紫霞道人臉色劇變,慌忙跪下,眼光也向身旁不知死活的落黛示意賠罪。
“起來吧!本宮並沒有怪罪的意思。道長,你是修道之人。何為大愛,何為小愛?”雪嫣的手輕抬,怒氣仿佛瞬間已消,語氣也輕柔些,她背手走了兩步扭頭向紫霞道人道。
“大愛為天下之愛,小愛,所包括的是些私人情感。”紫霞道人低頭躬身回答。
“嗯,以本宮料想的差不多。道長,弩於何在?”雪嫣話聲如雷慣耳,黑淩也淩厲的閃向紫霞道人,威逼之意。
“王妃娘娘!弩於已一心向道,還是……”紫霞道人不敢直視雪嫣讓人膽戰的眼光,他心虛著,但沒聽見雪嫣的話語,隨即爽快的道:“在峰頂的飄渺洞。”
雪嫣沒有再說什麼,她瞪了眼傻站著的落黛,身子閃向山頂。婚前曾與弩於來過這兒一次,現在再故地重遊,她仿佛什麼都想起了一般,心中有些想哭,但還是努力控製住欲奔出的淚水。
她輕輕的落在峰頂,看著這她與弩於曾經幻想過的——流光溢彩的彩霞,她想起了弩於的話:‘明年要帶她來看彩霞……’
雪嫣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奔騰而出,她靜靜的站在峰頂,似乎在享受著眼前的一切美景,內心卻湧起波濤。
“你還是來了!”弩於在腳下的洞內似有感應一般,他發出一聲痛苦的低語。
這熟悉的話語如雷震耳。雪嫣的心震驚了,她悄無聲息的翩翩飛落下麵的飄渺洞,黑眸不敢看向那能讓她掉淚的人,也許是心疼的人!她能感覺到弩於此時正激動的凝望她。
這洞好冷,也好涼!雪嫣大眼四下打量,睫毛也微微眨動,上麵有明顯的霧水,她本想以此動作打消些悲痛的情緒,卻不知更是難受,黑眸緩緩閃向弩於,隻看了一眼,她就心疼得不得了:眼前的弩於哪有以前的英俊風彩,活脫脫的一個苦行僧,雪嫣不由得話聲顫抖,淒苦的輕呼:“弩於!”卻生生止步不前,無奈的扭過頭閉上眼,涼聲問:“你……還好嗎?”
“托王妃娘娘的宏福,緣了,很好。”弩於的臉龐比以前清瘦蒼白,黑眸也浮著清冷,表情淡淡的漠聲道。
“緣了!緣了!好雅的道號。”雪嫣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淚水在大眼裏轉悠,大腦裏浮過暮雲軒的溫情,藍王妃的身份,陰洞前的死念。
她轉過身子背對著弩於,痛苦的流下一行清淚,苦笑了一聲,心中釋懷的道:“也好,你我塵緣既了,能在這兒見到你,我也心願了啦。你我的情情愛愛一切恩怨早在陰洞前就已經完結,已經了清。——緣了道長,本宮打擾了。”
她輕移蓮步向洞外走去,望著洞外飄浮的美麗彩霞,淡聲問:“彩霞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