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快冷得受不了,斥道:“你……你想把我們都凍死麼?”
“再忍一下。”葉行風咬著牙回應。
其實他比所有人都難受,因為他的身體不僅要承受住這股寒冷,更要不斷地吸取寒冰神魔珠的能量並釋放出來,簡直就是作為一個活體製冷機在運作。
黑暗越來越放肆,大廳中又響起了蝙蝠怪的聲音:“嘻嘻!嘻嘻嘻!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抵擋我老蝙蝠麼?嘻嘻!毛……毛頭小孩一個。娃兒!你想將聖女凍死麼?”
葉行風被這蝙蝠怪一說,才發現葉佳蜷縮在地板上,把臉捂在手臂裏,不發出聲音。
她也知道,現在能暫時鎮住蝙蝠怪的,也就隻有這個辦法。
可是這是個蠢辦法,不僅整個大廳,現在整個屋子都結起了冰,發出吱吱的響聲,因為管道裏的水結成冰之後膨脹了一點,與鋼鐵摩擦出聲音。漸漸的,屋子裏蒙上了一層冰霜,所有物體都籠罩在晶瑩之下,連同人和狗。
隻不過這個場景大家並無法看到,因為黑暗已經重新占據了這裏。
究竟該怎麼辦?再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先不說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了,萬一沒凍死蝙蝠怪,反而把自己人凍死了,那不是特憋屈?
葉行風腦子裏亂作一團,但是隻能一直往外散發寒氣。
突然一陣光亮起,迅速變強,照得整個大廳晶瑩剔透,像是一個水晶宮殿,一切事物都盡收眼底。伴隨著光芒,還響起一陣悠遠的梵唱,神聖卻飄忽。
這光亮的源頭,來自白金聖鹿棍,蕭楓正使用它對任逍遙施展治愈術。
這個技能在小木屋中摸索出來,並在珍妮身上收到效果,關鍵是過程會發出明亮的神聖光芒,甚至可以刺穿窗外的黑暗。雖然光芒並不持久,但是足夠葉行風看清楚蜷在樓梯腳的蝙蝠怪。
後者用長袍覆蓋全身,原本大紅的顏色已經被掩蓋在一片白霜之下。
所有人都瑟瑟發抖,幾乎喪失了身體的控製權,而蝙蝠怪更是難以忍受。它原本打算一直躲在黑暗中,用自己深厚的修為抵禦嚴寒,等待葉行風放棄這個同歸於盡的愚蠢的行為,到時候它就可以擄走聖女,可是沒想到蕭楓竟然能放出強光,驅走掩護它的黑暗。
這一下蝙蝠怪失算了,而葉行風已經抓住機會,盡管身體酸痛得厲害,嚴重透支,但依舊發出了兩根冰錐。
蝙蝠怪掀開袍子,激起一片落霜,身體竟然還能靈活閃動,避開了兩根冰錐。
光芒正在消退。因為很難激發白金聖鹿棍的力量,所以蕭楓使出一招治愈術就得耗盡全身的力氣,短時間內再也無法行動。
就這麼幾秒鍾的光明,是葉行風唯一的機會。
躲過了葉行風拚盡全力的兩發冰錐,蝙蝠怪露出了可怖的怪笑,剛想說話嘲諷,可是卻看到葉行風也笑了——滿臉疲憊卻掛著讓人不安的笑容。
接著光明退去,黑暗重新占據了這裏。
那笑容,是什麼意思?臨死前的絕望麼?蝙蝠怪猜不透,但是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葉行風用盡最後的力氣,又朝黑暗中發出最後的一根冰錐,身體終於撐不住消耗,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
冰霜散去,黑暗也跟著消失,光線又能投過窗戶打進來,夕陽的餘暉讓房子裏騰起的水汽看起來十分夢幻。
溫度在慢慢回暖,任逍遙也慢慢蘇醒。
他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最後被蕭楓的白金聖鹿棍拉了回來,天靈蓋上依舊殘留著難以釋懷的疼痛感,隻能去試著不在意它。
他起身,環顧四周——疲憊的蕭楓躺在地上,旁邊是重傷的磷火;珍妮和葉佳在地麵上蜷縮著,還沒從致命的嚴寒中恢複過來;葉行風則因為身體透支陷入休克狀態,躺在地上臉色發白……在樓梯腳,蝙蝠怪被冰錐刺中腳踝,嚴寒順著它的身體蔓延,冰凍了它全身,像個怪誕的冰雕。
……
葉行風一直在等待一個可以反敗為勝,決定性的機會。
在光明消失的前一刻,蝙蝠怪閃開兩根冰錐,雙腳踩上了被冰霜覆蓋的地麵——葉行風要的就是這一瞬間——如果目標不會動,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蝙蝠怪發現自己的雙腳被凍住的同時,來自黑暗中的最後一發冰錐已經刺中了腳踝,奇怪的是,它並沒有感覺到痛,隻是腦中出現了葉行風那充滿釋懷的笑容……它終於理解了,那笑容並不代表絕望,也不是瘋癲,而是自信和得意,是一種隻能在強者身上出現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