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淩霄花開的聲音(1 / 2)

失落的故事

(一)

沒有什麼文字可以形容少女的這種目光,也沒有什麼力量可以與它相比——它使人迷惘,又使人醒悟。迷惘的是,一個人的眼裏怎麼能有那麼深沉、奧妙的感情;醒悟的是,這雙眼睛原來通著她的心靈,這目光原來是由她的心室深處泄露出來的。

我說唯有少女才有這樣的目光,並不是說,一個更加成熟、老練的女人的心靈反而不如少女的深沉。隻是對成熟的女人來說,歲月已經用世故堵塞了她們心靈的通道,她們的眼睛是通到腦海中去的。因此,從她們眼裏所流露出來的,便隻有打算和計謀……。所以,對少女的這種目光來說,差不多就等於打開了自己的心室而向對方說:請看吧!請進吧!在這種時候,她很少再有自己的力量。

象有一股熱浪,衝到她的身上將她推醒。她走出屋外,天將破曉,遠遠看到東麵的天空一片紅霧迷漫,再往上看,暗藍色的高空中閃耀著一顆又白又亮的星。突然,這眼前的一切,同她所熟諳的生活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聯係,那紅霧使她想起逝去的青春歲月,而那顆星卻又使她陷入更深沉的思索,她的心境莊嚴肅穆,她從這顆星星想起一個人來。

是的,她想起一個人。那是在二十年前的一個春季,她剛參加工作不久,無意中一個男孩創進了她的視線,以致使她終於不能從感情的深淵中自拔。

他,英俊、瀟灑、多情、大方,不失為女孩子追求的目標。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竟使一個女孩子為他追思了十多年,乃至一生。女孩的初戀,就是從這時開始的。

唉……,如果沒有那個炎熱、寂寥的中午,看到那熟悉、親切、盼望的“甘糖”,和看到他(她)倆躲在宿舍裏,以後的生活也許完全是另一種樣子。

那一年,是她剛參加工作的第一個生日——二十歲,卻沒人記得這美妙的時刻,向正當芳齡的姑娘祝賀。直到她三十歲生日離開家,躲在一個偏僻的小餐館,獨個兒自斟自飲葡萄酒時,隨著爬上雙頰的紅暈浮起的往事,最清晰的還是那個刻骨銘心春末的早晨……

那天,正值廠裏五一節放假兩天,我坐上了去黃羊鎮的大客車,去看和我一起參加工作被分配到糖廠的三姐。早晨九時半,剛下車來到這陌生的地方,正不知所措時,一位操著四川口音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友善地詢問:姑娘你找誰呀?姑娘回頭看到一位笑容可掬的大嬸,邊急忙說:阿姨,我找在這裏工作的姐姐,他叫白筱雪,你認識她嗎?你知道她住在哪兒?

她連忙說:哦,認識,認識,你找她呀?正巧,她就住在我們那一排平房的盡頭。走,我帶你去。說著她手指著那排平房,我看到她那樣熱情,便打消了顧慮,就跟著她走。

到了門口,看到門鎖著,才想起此時正是上班的時間,她便說:走,先到我家坐坐,等會兒下班了再去。我沒辦法,隻好不加思索地跟著去了她家。

這是一個很普通,又很整潔的家,隻是牆上大大小小掛著很多裝相片的鏡框。一個濃眉大眼,一笑兩酒窩,英氣颯爽的軍人小夥的照片幾乎占著每個鏡框的顯著位置,比較醒目。我想,這可能就是這個家的寶貝兒子了,這是一進門給我的第一個突出的印象。

阿姨很客氣,熱情地給我讓座倒茶。開始我有些拘謹,顯得局促不安,很靦玷地坐下,一心等我姐回來。阿姨也可能是閑來無事,便和我坐下閑聊起來,不知不覺中打消了陌生的感覺。

她問起我在那工作?我說在紡織廠工作。接著,她又問起了我們的家庭情況,我看她是個很和善又很熱情的人,也就毫不保留地和她說:我們家姊妹七個,一個弟弟,是本地人。閑談中,我也大概知道了她們家是四川人,她有三個兒子,沒有閨女,現在都已工作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