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倉頡造文字而鬼神驚,伏羲做《易經》而鬼神泣。
這是因為人類智慧開而掌握了鬼神才能掌握的力量。
中國古代的智慧大都是經驗積累所得,跟西方近代興起的實驗科學不同。這是因為中國曆史夠久,人口夠多,經驗素材足夠生出實用的經驗智慧。
比如風水之術。人們住在朝陽的地方覺得舒服,就將山之南,水之北定為陽。古代道路很差,運輸不方便,大宗物品的運輸全靠水路,便將水路看做財路,講究“流水如財”;又因古代盜匪成患,為安全起見,人們喜歡住在背靠山的地方以免被偷襲,這便形成了活人住宅講究“靠山臨水”的格局。人們經過長期的觀察發現,有的地方死人埋葬下去能“久而不腐”,便覺得這種地方是適合去世的人住的“陰宅”,去世的親人住在這樣的“風水寶地”會給子孫帶來福祉,將尋找這種“陰宅寶地”的經驗方法總結成“尋龍點穴”。又如人們婚嫁或死喪時總要找一個天氣好的日子,最好還是晴天,於是便有了“吉時”的誕生。
這些便是風水之術的由來。
普通的人掌握了這些前人總結的經驗知識,就可以通過這些前人一代代積累下來的智慧讓自己在這無常的世上活得稍微好一點。不過人性都是自私的,人人都要自己活的比別人好,於是掌握了風水秘術真諦的人便敝帚自珍起來,將核心的秘術要訣“秘不視人”,“傳兒不傳女”,但因為自己的後代並不能保證都能像自己一樣在風水術上有天賦,能真正讓自己的知識流傳下來,這便有了“師徒門派”。
普通的風水師靠各種工具尋龍點穴,辨認吉時;高明的風水大師則不用借助這些身外之物,僅憑自己的神識感應就能尋找到地氣的節點,山川的關竅,定下日月運轉的吉時。不過這種風水大師其實已經不能算是普通人類了,而應該稱之為“修士”。如同張無暄修“神道”而粗通“風水”一樣,精研風水也能因身體吸納“風水靈氣”而自生神通,走上修行之路。
陰無常就屬於這樣的風水大師。這也是他自傲看不起朝陽市大部分同行的資本和原因。就如他在“風水大會”上露的那一手“遁地無蹤”,那已經不是常人的手段了,連大教出身的龍虎山弟子張妙崢都給唬住了。
按說他這樣的風水大師在國內已經是頂尖的了,不說開宗立派,成就萬世聖名,享一時人間富貴怎麼想也是輕而易舉的。但非常人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偏偏他現實中的身份就隻是一個穿著白大褂,圍著白圍巾的大廚!現在他正在主人家的喲嗬下快速地走向到燒烤台,對滿臉陰沉的經理點頭哈腰表達了一番道歉,這才在後者的催促聲中手法熟練地開始了煉全羊。
這家的主人是一個乍富的暴發戶,附庸風雅學人家辦草坪沙龍,卻又辦得不倫不類,你見過誰家開草坪派對紅酒配烤全羊的?偏偏這位主兒就這麼幹了。因為身為主烤大廚的陰無常沒有按時到場,耽誤了他宣布主宴開始的時間,自覺失了麵子的他對陰無常不住地大聲喝斥,直到一旁不住道歉的酒店經理答應今晚酒席的費用打八折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了口,表麵想炫富內心卻摳門的本質表露無疑。
從始至終陰無常都麵帶笑容謙卑地向他討好,沒有人看到在那大肚腩的主人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後他臉上那轉瞬退逝的一絲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