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該下地獄。”已經吐不出什麼，勉強還能舉槍的淩雲冷冷道。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二十聲刺耳的槍響連續在這個房間中響起，徹底終結了藍衣人那扭曲的道德觀。將換好彈匣的手槍塞回槍套，淩雲緩步打門。門外，肖憲和方安保正一絲不苟地執行著他的命令，並沒有因為槍聲而動搖他們的信念。
嘴唇的最右側不易察覺地向上咧咧，淩雲安排他的隊員認真搜查這座建築裏的每一個房間，每一排櫃子，每一張紙條。隨後的搜查並沒有發現什麼太有價值的資料，不像當初的奴隸營地，這個地下加工廠沒有記賬的習慣。設備方麵，這個建築內有一個小型裂變發電機，但這東西在一二五基地中多得是，沒有專門帶回的價值。
被太多的死亡刺激得精神萎靡，做完必要的工作後，淩雲迫不及待地帶著分隊鑽出地麵。夜間清冷的空氣讓他的精神有所振奮，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嚴肅道：“少尉，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下一次，不要再沒有接到命令的情況下擅離職守。”站得筆直的唐正苦澀地笑笑，大聲回答道：“是，少校。”
淩雲輕輕點點頭，他又看看張柱國，讚許道：“上士，你的承受力令人欽佩，忠於職守的行為也值得表揚。”受到上級的讚揚，張柱國並沒有高興的情緒，他帶著沉重回答道：“是，長官。長官，你忘了我曾經是醫學學生，已經在近距離接觸過足夠多的屍體。”聽到這個古怪的回答，淩雲的嘴角微微一彎，他抬頭看看上空的夜色，大聲命令道：“全體隊員上車，開出一百公裏後，我們宿營。”
“老淩，這次我們麻煩大了。”帳篷內，謝軒一臉擔憂，他分析道：“擅自槍殺已經投降的刑事嫌犯會導致很嚴重的指控，憲兵隊會因此把你送上軍事法庭。就算現在處於戰時狀態，師長可以使用特赦權把你從監獄裏撈出來，你的檔案上也會記上一筆，這對你的前途會很不利。”
“老謝，我都不怕，你怕什麼。”淩雲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槍殺那三個混蛋的時候，我已經把其餘人都調開。我會在報告裏寫上，因為無法控製情緒，分隊隊長淩雲槍殺了三名已經放下武器的俘虜。期間，淩雲以隊長的權力命令所有分隊隊員離開現場，所以其餘隊員在槍殺俘虜發生時並不知情。”
“老淩，”聽到這種話，謝軒帶著一身激動想要站起，但看到淩雲放在嘴唇上的手指後，他隻得重新坐下，用憤怒的語氣小聲道：“你還拿不拿我們當兄弟？這個分隊裏的每一個人都認為你殺得對，我們可以讓這件事變成沒有發生過。當時我們在地下，師部不可能接收到信號，我們還可以讓存儲卡在戰鬥中被流彈打碎……”
“老謝，聽我說完。”淩雲伸手打斷了謝軒的憤怒反應，他繼續小聲道：“這次不比以前的觀看表演和群交事件。那兩次是由於任務才會被迫卷入，監察部門看完我們的報告後並沒有提出責難。但這一次，是在與任務無關而且未經批準的情況下擅自殺害俘虜，我必須站出來承擔責任。”
“在開槍之前，我想得很清楚。”淩雲回憶道：“當時我知道，擅自槍殺那三個混蛋可能會讓我的軍事生涯從此結束，但我還是開了槍。那是二十多個生命啊，就在我們眼皮底下被那群混蛋屠殺。而我，本來可以製止這一切，但卻什麼都沒做，我隻想著任務，任務，這該死的任務。”
淩雲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舉手擦擦臉，繼續道：“我曾經在國旗前發過誓，盡全力保護國民的安全，但我在當時違背了這個誓言。我必須為死去的人做些什麼來彌補我的過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就是送屠夫下地獄。就算我會因此被處分、降職乃至進監獄，我也不會後悔。”
“但是，”淩雲深吸口氣，突然正色道：“第一綜合任務分隊是你我的心血，每一名隊員都是我們親自挑選和訓練的，每一件裝備都是我們自己確定的。我可以自毀前程，但不能讓這支部隊也出現問題。”
“而且，”淩雲嚴肅道：“現在我是這支部隊的主官，我必須為手下負責。如果隱瞞不報，一旦被查出，所有人都要受牽連。我不能讓我的隊員因為我的私利而受罰，我必須站出來承擔一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