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向武的保證令高個少尉很是愉快,他欣然道:“謝謝中尉,看來我們的運氣還真不錯,實驗樣本越來
越多了。上一個樣本不經燙,實驗過幾種溫度後竟然活活疼死了,希望中尉帶來的這個新樣本的體質夠
強,能夠讓我們多烙幾次。”
被少尉冰冷而又恐怖的目光一掃,助手再也支撐不下去,他噗通一聲跪到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號
道:“長官,我坦白,我招供,我什麼都說,其實我是執政官最重要的顧問,我不是小角色,我是很有
價值的恐怖分子,長官可千萬別把我看成小人物哇,我確實是恐怖組織的大頭目。”
助手的哀求狀淒慘無比,極富感染力,堪稱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但孫向武不為所動,他冷冷道:“本以
為是個硬漢,到最後卻是個孬種,白白浪費了一個實驗樣本。起來吧,恐怖組織的大頭目,你要是硬氣
點多好,那樣也算是為科學獻身了。”
助手之前的傲氣被可怕的科學研究一掃而光,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點頭哈腰道:“長官說的是,我就
是個孬種,我這樣的孬種,不配為科學獻身。我一定要將孬種做到底,長官問什麼,我就回答什麼,絕
對不會有反抗的情緒。”
曾經很有法律意識的助手著實嚇得不輕,直到他的屁股接觸到堅硬的座椅,他才想到去思考那個可怖實
驗的真實性。按照常理,國防軍身為國家機器的一部分,不應該也不敢那樣殘忍地對待一個嫌疑犯。但
助手又想起現在的世界不能用正常來形容,自己在秋城的時候,不是也肆意妄為,無法無天嗎?萬一國
防軍也像自己一般……思來想去,助手最終還是決定,絕不能冒險去驗證國防軍到底敢不敢拿他作實驗
這個問題,乖乖招供,才是他的正確選擇。
重新勾畫出自己的未來,前助手未等審訊人員問話,就忙不迭地自白道:“我叫林森,秋城執政官的高
級顧問,我在秋城的職位是軍師。我的主要職責是為執政官提供心理層麵的建議,以協助執政官統治秋
城的居民。”
很少能碰到如此配合的恐怖分子,負責審訊的上尉很有興致地問:“心理層麵的建議?你很精通心理學
?”
林森不敢再有囂張跋扈的神情,他老老實實道:“我曾經學習過一點心理學,對其中的群體心理部分還
算了解。憑著這些知識,我才能在2013年得到執政官的賞識,成為他的高級顧問。”
上尉輕輕點點頭,表示已經明白了林森的供述,他接著問道:“說說你具體的建議,你是怎樣幫助執政
官的?”
談到自己的得意之處,林森仍然不敢有眉飛色舞的表情,他溫順地低著頭,一五一十地回答道:“這個
需要從頭說起,按照精神分析學派的觀點,人剛剛出生時,身體非常柔弱。為了生存,他必須表現出弱
者的姿態,例如哭叫、撒嬌,這樣才能得到成人更好的照顧。在這段時間中,雖然嬰兒的意識還不成熟
,但這並不妨礙他在無意識上的發展。當他假裝弱者的行為收到良好的效果之後,這顆危險的種子就會
在他的無意識中生根發芽。而無意識又對人類行為的影響非常大,它甚至會驅動你去做一些看起來毫無
理智的事情。
對弱者的同情是人類得以繁衍壯大的重要因素,但這個美德,同樣在無形中為日後埋下隱患。一旦假扮
弱者的觀念在嬰幼兒的無意識中形成,那麼,即使是在成年之後,這個傾向依舊會對他產生影響,他會
不自覺地在某些事情上假扮弱者,以取得關愛與同情。很遺憾,這種假扮弱者的行為,在很多場合下都
很有效,這會進一步強化這種不理智的傾向。
聽起來很諷刺,這種可以幫助嬰兒生存的行為,在另外一些場合卻會對人構成致命的威脅。例如,當麵
對強權政治時,如果人們一味地假裝弱者,拱手將自己的政治權利交到獨裁者手上,隻會令自己遭受不
幸。暴君,也許偶爾會同情一下弱者,但更多時候,這類施虐傾向嚴重的人造權威不會在乎他人的死活
。
與假扮弱者相對的是爭當強者這一傾向,我認為也是無意識在起作用。強者,意味著更大的權力,意味
著可以更自由地選擇自己中意的異性,這種傾向應該是由無意識中的性驅力所推動。其實,這兩種傾向
並不完全矛盾,就像施虐傾向與受虐傾向可以同時存在,弱者傾向與強者傾向也可以同時存在於同一個
人身上。最簡單的例子,一個人在麵對比他更強的人時會卑躬屈膝,表現出弱者傾向,而當碰到不如他
的人時,又會趾高氣昂,表現出強者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