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倒在地上,感受著幾十米外正在奮力廝殺的明清兩軍通過那上千雙大腳傳來的震動,陳文隻覺得就連呼吸都是火辣辣的。
身上的氣力在剛剛的那輪瘋狂砍殺之中業已消耗殆盡,頭著鑲銀兜鍪,身穿著幾十斤重的山文鎧,提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去砍殺那些沒有披甲、也沒有兵刃的清軍炮手實在有些勝之不武,不過這能量的消耗也實在是大的驚人。若是再加上胸口依舊在傳來的痛楚,更是再無半氣力站起身來。
喘息了片刻,陳文伸手摸向胸口那片痛楚,原本光滑如鏡且向外凸起的護心鏡此刻卻凹了進去,顯得突兀異常,而在那凹槽之中的卻隻是一塊僅有指甲蓋大的石子。
“真是日了哈士奇了,要不是這明朝山文鎧在形製上有這麼一塊護心鏡,這本就可以名真言順的太監了。”(開玩笑)
積蓄了些氣力,陳文費力的從領口將手伸了進去,護心鏡背後的那塊皮肉依舊疼得厲害,想來不是青了,就是紫了。所幸的是摸上去,感覺骨骼應該是沒有被震碎,至於裂沒裂就不好了。
陳文想了想,既然骨頭沒太大的事,想來剛剛的那口血應該隻是剩餘的力道被震到了內髒罷了。
如此看來,應該是護心鏡向外凸起的形狀將石子攜帶的動能卸掉了大半,可是即便如此,這塊護心鏡還是徹底報廢了。真不知道**哈赤的皮是有多厚才能抗下紅夷大炮的炮擊,怪不得就連奴酋弘曆都對袁督師推崇備至,這物理傷害幾近免疫的清太祖估計也就隻有核彈先驅的全魔法傷害才能克製得了了。
拋開這些胡思亂想,陳文的心中立刻被劫後餘生的慶幸所充滿。真是阿彌陀佛,幸虧是打在了整副鎧甲防禦力最佳的護心鏡上,隨便換個位置估計都是死路一條吧。
正當陳文慶幸之時,一行腳步從先前列陣的位置傳了過來。
“將軍,您沒事吧?”
聽到是張俊的聲音,陳文搖了搖頭。“不是叫你看著那個吃貨嗎?”
“那個,人看見您……”
陳文很清楚張俊向要些什麼。“好啦,先扶我坐起來。”
聽到陳文的命令,張俊便把關切的話語收了回去,陳文既然還在試圖坐起來,想來也沒受太重的傷吧。隻是陳文這一百多斤的體重,再加上那副幾十斤重的山文鎧,即便他自己也在用力,卻也還是把隻有十五歲的張俊累個夠嗆。
坐起身來,眼看著南塘營的陣型早已越過了清軍先前列陣的位置,想來是已經將其打的節節潰退了吧。隻是可惜的是兩邊的喊殺聲卻都是些漢語,雖然清軍那邊也都是隻是些漢奸,但是同文同種之間的廝殺還是讓陳文找尋不到太多的快感。
雖然四明山抗清基地還是覆滅了,舟山也如曆史上那般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但是隻要這支南塘營沒有湮滅於這場戰事,早晚會有機會和那些真夷決戰沙場的。
陳文坐起來後,才注意到與張俊同來的還有李瑞鑫和騎兵隊的那些士卒,由於戰場狹窄,他們很難越過陣型攻擊清軍,在陳文帶領下承受了一輪炮擊後便停在了原地,等待後續命令。此間注意到陳文到底,才立刻趕了過來。
未帶陳文些什麼,戰場側麵溪流的對岸,一聲怒喝終於還是截斷了這支清軍的一切勝算。
“己哨看守俘虜,戍哨隨俺衝過去與將軍會和,殺韃子啊!”
話音未落,負責側翼指揮的千總尹鉞立刻帶頭涉水前進,而跟在他身後的則是剛剛衝出竹林的戍哨的那四個幾乎沒有受到什麼損傷的鴛鴦陣殺手隊。
聲波以著極快的速度在戰場上傳播開來,聽到援軍已至的明軍本就處在優勢之中,此番更是士氣大振,那些已經殺紅了眼的南塘營士卒已經把每次進攻後須得重整陣型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奮力的向前衝殺。而此刻的清軍,卻仿佛在時間為之停滯了瞬間之後,瞬間崩潰。
“敗啦,快跑啊!”
“明軍的援軍到了,再不跑就沒命了。”
“……”
隻在這一瞬間,原本還在依靠著兵力優勢勉力維持的清軍轟然崩潰,戰場之上,無論是戰兵還是輔兵,上千清軍在這隻有二十五六米寬的山路上爭先恐後的向後逃竄,甚至不惜將擋在他們逃亡道路上的同袍砍倒在地。
眼見於此,就連那些在陣後督戰的軍官也大多放棄了繼續執行使命的念頭,轉身逃跑。隻有極少數的清軍還在奮力抵抗,隻是再無回之力。
軍潰如山倒,正是如此!
砍倒了一個始終跑在他前麵的礙眼的輔兵,劉大立刻調整位置,以防止被那廝在垂死掙紮時抓到,以至於無法繼續逃亡。
身後已經有些清軍的士卒在聲嘶力竭的跪地求饒,可是劉大卻絲毫不敢去動這個念頭。家中的妻兒不,他此次是憑借著在四明湖之戰中的六個斬首才被晉升為隊長的,從記憶中的服色來看幾乎全部是大蘭山明軍的士卒,誰敢保證身後這群大蘭山明軍的餘部不會給那些明軍報仇,他又如何敢作半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