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宮裏人都道皇後娘娘是個好脾氣的人，從來也未曾見過處罰過誰，至少，不曾將火氣撒到無辜的宮人身上。所以，我的口碑在宮裏，應該算是好的。
不過，我想今日過後，隻怕是所有人都不會如此認為了。當我吩咐將張總管拉出去打的時候，幾乎是除了玄墨她們之外的宮人們，麵上的顏色都變了。看著我的目光中，都隱隱帶上了幾分恐懼之色。
門外，傳來張總管的慘叫聲，頓時，讓本來就已經壓抑沉重的氣氛再度沉重幾分，幾乎有點透不過氣來。我看著那些個宮人一個個噤若寒蟬的樣子，冷冷的笑道：“你們現下，肯定以為本宮是不講道理，拿人撒氣罷？”
沒人敢開口，偶爾一個抬頭怯怯看我一眼，在遇見我冷冽的目光後，頓時緊緊閉上嘴巴，繼續沉默。等了許久，終於有個單子稍微大些的開口答了一句：“奴才不敢，娘娘處置張總管，自然是因為張總管犯了錯。”
“那你說說，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我笑吟吟的看著那小太監，麵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這個小太監不錯，挺聰明的。隻是就是不知道，他是真個明白了我的意思，還是打算拍馬屁？若是前者，那便是有賞，可若是後者……我忍不住的微微勾起唇，冷笑了一下。
那個小太監明顯是看見了我的冷笑，當下身上就是一哆嗦，戰戰兢兢開口道：“奴才不敢妄自……”顯然，他是想說不敢胡亂揣測我意思的話。通常，這一招用來敷衍主子是再好不過了。
若是平常，其實也就罷了，可今日偏生我心情不怎麼好，所以我決定不放過他。當下不耐煩的開口打斷他的話，我緊緊盯著他，直接到：“別說那些個沒用的話，今個你不妨大膽的猜上一次，到底我為何要處罰張公公？”
這下，那小太監沒了敷衍的借口，猶豫一番之後，隻得咬咬牙道：“奴才猜想，是和飯菜裏有毒有關係。不管那毒是何人所下，或是出了內鬼，或是其他人趁著魚龍混雜之時溜進來下的，禦膳房都有責任。而張公公身為禦膳房的總管，更是脫不了幹係。要麼，是禦下不嚴，要麼是檢查不細。”
聽了這小太監的話，我點點頭，還真是讓他說中了。我的確就是這麼想的。禦膳房的膳食，直接供應給皇上，妃子，以及皇子們食用，豈敢有半點的馬虎？又豈能有半點馬虎？今日索性先給狗狗吃了，若是孩子們直接吃了呢？
禦膳房送來的吃食，按照規矩來說，都是應該先試吃過，確定沒問題之後，才能由多人互相監督著送來，可今日這個——我想，大概就偏偏漏了這一環罷？可偏偏這一環，卻是最重要的一環。
若是其他的，隻要不是這個出了紕漏，而且是這麼嚴重的問題，我都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偏偏——偏偏就是這個出了問題，而且還是危害到融兒他們。這叫我如何不惱怒，如何不生氣？
“說得好，是個聰明人。從今個起，你是禦膳房的總管了。至於張公公，就做副總管罷。”我扯出一抹笑容，對那小太監道。然後看著他露出欣喜笑容之後，又開口道：“可若是下一次，你再犯這樣的錯誤，那麼，就不是二十板子，降級處理就完了。下一次，就直接尋個白綾自盡罷，省的本宮下令，連個全屍都留不住！”
小太監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冷汗一滴滴的冒了出來。隻是現在，他已經沒了退路不可能反悔，隻能應下了。我心中輕歎一聲，心道，希望以後誰也別再犯這樣的錯誤了。不僅僅是他們承受不起結果，就連我，也何嚐承受得起？
就這麼一會說話功夫，二十板子已經打完了。張公公整個人都似乎是從水裏撈起來一般，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我知道那全是汗，疼出來的汗。二十板子下來，張公公根本已經沒辦法自己走路了。
“現在可知道了？”我讓人將他拖到我麵前，然後再度開口問道。今日，我非要問出個結果來不可！他是禦膳房的總管，他都不知，那這天底下，還有誰知道？
“奴才以為，是從禦膳房出去之後，被人下的毒。”張公公大抵是怕自己回答得慢了，我一惱怒起來再打他個二十大板，所以當下很快就高聲答道，速度快得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或許這樣讓人覺得好笑，不過卻是說明——他是真的被我打怕了。
對於這樣的人，隻有讓他怕了你，他才肯對你服服帖帖的。
“何以見得？本宮倒是以為，是你們禦膳房未曾試吃，便是送了過來。”我靜靜的撇她一眼，繼而不帶任何感情的，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出這番話來。
張公公的麵上一下子出現了恐慌的神色，此刻他已經無法跪著了，整個人都是趴在地上的。在聽了我的話之後，他撐起身子，拚命搖頭道：“皇後娘娘，試吃這一道程序，可是從來都不敢疏忽的。這一點，禦膳房上下都是有目共睹，還請娘娘明察！”
看著他確之鑿鑿的樣子，我忍不住的湧起一絲懷疑來——難道真的不是麼？可是送膳的時候，都是幾個人一起，根本沒有就會才對！還是說——今個所有送飯的人，都是一夥的？這未免也太荒誕不經了些罷？
“那好，既然你如此確定，那麼本宮就給你一個機會，你且查清楚此事。若是最後沒法給本宮一個交代，那麼你那副總管的位置也幹脆讓給別人罷。本宮給你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自己來朱雀宮便是。”我微微沉吟之後，便是如此說道。
張公公先是一呆，隨即張口就想說些什麼，不過在看見我決絕的眼神之後，便是閉上了嘴，苦澀艱難的點了點頭：“奴才遵旨。”
“織錦，你跟著他。若是有個什麼意外狀況，也好及時製止。”我朝著織錦使了一個眼神過去，織錦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脆生生的應道：“是，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