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驢

感悟新疆

作者:朱大珪

1995年夏,我剛十七八歲,中學畢業後,響應祖國的召喚: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我便從故鄉江西蓮花縣出發,途經五省,橫跨華夏,千裏迢迢來到了祖國的最西端——新疆喀什市。

喀什見聞

一到喀什,它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喀什像個小集鎮,古色古香,不見高樓,民房幽深,小巷縱橫,街道狹窄,遍布土路,風沙彌漫,熙來攘去,滿街毛驢;有的人騎著毛驢趕集,有的人趕著驢群吆喝著,有的毛驢車上擺滿當地土產品是做小生意的,也有的毛驢車上鋪著氈子或地毯是載客搞客運的。總之,喀什隨時隨地可見毛驢,驢鳴充斥著街頭巷尾。坐落於市中心的聞名中亞的艾提尕爾清真寺的右側就有一個好大的驢馬店,店內馬槽邊拴著趕集人或從遠處來喀什做禮拜的人寄存的驢和馬,一片馬嘶驢叫,驢頭馬嘴。對於驢,我在老家從未見過,隻在學校念書時從書本上認識它。

來到喀什後目睹成群的毛驢沿街溜達,還時不時地聽到驢叫,使我甚感好奇而又喜聞樂見。從那時起,我才知道喀什素有中國毛驢之鄉的美稱是名不虛傳。上世紀60年代初,我國著名畫家黃胄專程來喀什體驗生活,創作了描繪驢及其主人的係列作品,使喀什驢在全國一舉成名。

1958年初,我才真正開始與毛驢打交道。那年,全國開展機關幹部下放勞動鍛煉運動,自願報名,組織批準,加入到喀什專區機關幹部下放勞動鍛煉隊伍,開赴疏勒縣帕其葉戈壁灘上安營紮寨,開荒造田,建立喀什專區阿爾肖幹部農場。在該農場勞動鍛煉半年裏,我有幸擔任毛驢運輸隊隊長,隊員6人,分3組,每組2人,各組擁有毛驢10頭,主要任務是給被開墾的處女地拉運肥料。當時我們的口號是:誓叫戈壁變良田!肥料來源於牛棚、馬廄、羊圈。牲口棚圈裏專門有人負責挖糞(起圈),把糞塊裝入麻袋裏,一般是每袋百把斤重,由兩人手拉手地用一根棍托起麻袋放到驢背上。承載過重,毛驢就會尥蹶子,甚至趴下來個驢打滾。驢是直線思維,主人一聲令下,說走就走,說停就停,它會馱著肥料自然而然地直接送到田間地頭,不管來回多少趟,一聲令下走到頭。所以,趕集的老鄉往回家的路走時,躺在毛驢車上盡管睡大覺,毛驢會把自己送回家。由於我們摸清了毛驢的運動規律,充分利用毛驢會認路的優勢,因而出色地完成了場部交給我們往田間送糞的任務。

半年的勞動鍛煉,不僅鍛煉了自己,而且熟悉了驢的本性。當我被組織上選拔到山東財經學院調幹學習後,在濟南學習兩年的日子裏,我還念念不忘與毛驢打交道的往事、軼事、趣事。最近獲悉:國家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在喀什成立。喜訊傳來,又勾起了我對驢的深深回憶。

說驢

驢是地地道道的平民,驢的形象不佳。在人們所馴養的勞動力當中,驢屬於小字輩。論身材,驢比馬小了一圈,遠不如馬高大魁梧;這在崇尚高大形象的年代,驢便首先吃了大虧,根本上不了檔次。論顏色,驢是千篇一律的灰色,這與馬無法相比——你瞧,馬白的如玉、紅的似火、黑的像炭,即使是雜毛的馬也是色彩豔麗,十分好看;在重視外表的時代,驢無疑沒有任何的競爭力,隻能靠後站,根本沒有出頭的機會。驢的力氣遠遠不及馬,不及牛,驢隻能承擔拉小車、馱雜物、馱人的工作,而大車由馬拉;這樣,論功勞,更是沒有驢的份,雖說驢也有苦勞,可惜苦勞不頂事,人們講的是論功行賞,無功則不賞。驢的叫聲也很讓人煩,以致人們常常有把唱聲不雅、難聽戲稱為驢叫。總而言之,驢是不入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