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大理,夜。
紙條上隻有日期,沒有寫具體時辰,默認為這一天最後的一個時辰,亥時。
蔡記棺材鋪,屋頂。
商晚白天來此詢查過,這店鋪一直關著門。
月夜下,刮著風,本應覺得涼快,偏偏這裏是一家棺材鋪,倒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不一會,上空掠過一道黑影,他抬頭一看,原來是隻烏鴉。
就在這時,又一道黑影飛上了屋頂,伴隨著輕微的呼呼聲,那是衣服的風動聲。
映著月光,可以看清楚那人的大致輪廓,因為那人帶著綴有黑紗的鬥笠,完全看不清臉。
在他身旁,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映著月光,依稀可以看清安安清秀的臉。
采花大盜聲音低沉,道:“東西帶來了嗎?”
商晚道:“安安!”
安安黛眉微蹙,嘴巴囁嚅著,卻說不出來,她隻能拚命地點頭。
采花大盜道:“東西扔過來吧。”
商晚道:“我們同時扔。”
采花大盜笑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商晚擔心安安的安危,惟有從衣襟中摸出大悲賦,扔了過去。
那采花大盜左手捏著安安的鎖骨,右手一把抓住在空中盤旋的書冊,他翻開看了看,笑道:“你給我假的,我是不是應該還你一個死的?”
商晚皺起眉頭,從衣襟中掏出那本真的大悲賦,道:“世上知道大悲賦存在的人沒有幾個,你竟然還能分辨真偽,你究竟是什麼人?”
采花大盜笑道:“自然是要修煉大悲賦的人。”
商晚詐道:“燃燈大師?”
采花大盜笑道:“不必詐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若還拿假的來糊弄我,就在下麵替你娘子選一口上好的棺材吧。”
商晚將真的大悲賦扔了過去,那采花大盜右手一伸,伸出兩指夾住了書冊,他翻開看了看,確認無誤。
商晚道:“我勸你最好不好亂來。”
采花大盜笑道:“我當然不會亂來,我若殺了她,你此刻定要與我拚命,等我練成大悲賦,你便奈何不了我分毫。”
說到“分毫”的時候,他將安安提了起來,朝著大街的左側扔了出去,他扔的同時,已經朝著大街的右側逃了去。
安安不會武功,若任由她摔在地上,隻怕會有性命之憂,商晚皂靴在青瓦上一點,如同風一般飛了過去。
就在這時,又是一道人影衝了過來,那人從大街的左側飛來,一把搶走了安安。
商晚驚愕地發怔,竟然還是采花大盜,他皺起眉頭,暗道:“不,絕不可能!采花大盜明明朝著右邊逃走了,不可能忽然從左邊衝出來,這樣的輕功就連錢空空都不一定能做到。何況他已經得到了大悲賦,若真要害安安,他就不會把安安扔出來了。”
踟躕之際,那采花大盜已經擄走安安,朝著街道南邊遁去。
商晚立時追了上去,采花大盜帶著一個人,才跑出百餘丈,商晚已經攔住了采花大盜。
采花大盜拔出了長劍,頂在安安脖子上,恐嚇道:“你敢亂來,老夫就殺了他!”
商晚眉頭一皺,暗道:“老夫?這聲音,這說話的習慣倒像是桃林的那名采花大盜。”
商晚道:“你想怎麼樣?”
采花大盜道:“天下逃犯都知道你是罪惡的克星,老夫雖然不懼你,但也怕哪天忽然被你陰了。若老夫手上一直有這個籌碼在,即便以後被你撞上,你也不會亂來,或許哪天老夫遇到危險,你還會出手相救。這麼好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商晚道:“你!”
采花大盜笑道:“放心,你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人的運氣都是有限的,你這樣的人絕不會活得太久。在你死前,老夫不會對你娘子如何,不過待你死後,那老夫就可以放心地領略領略你娘子的風情!哈哈......哈哈哈......告辭!”
“慢!”商晚從腰帶中取出一根紅繩,道:“被你擄走的姑娘不下三十人,這些人還活著嗎?”
采花大盜笑道:“懷著老夫孩子的當然還活著,沒懷上的嘛,用完就殺了!”
商晚咬了咬牙,道:“你這禽獸!”
采花大盜,道:“以你的武功,若論單打獨鬥,你也奈何不了老夫,你不怕老夫此刻就殺掉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