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七豎八的柴火堆積如山,一位骨瘦如柴,麵容灰白,眼窩泛青的老頭兒身後站著一群虎背雄腰的壯漢,漢子們穿著虎皮襖,裸露在空氣中,雄壯胳膊舉著一團團紅色火炬。
虎視眈眈地盯望著綁在一根木柱上,全身被剝得光溜溜,隻留下了一條褲釵的瘦孩。
孩子的雙手雙腳,像一截截青色的竹杆,外麵似乎隻包了一層皮子,十根腳趾頭血跡斑斑。
昔日晶亮的眼眸也變得灰暗,披散著一頭亂發,麵容慘白紫青,眼窩黑到嚇人……
“燒死他,燒死他。”
“有娘生,沒爹教的野種,燒死他。”
……
……
村民們的怒罵聲,一記高過一記,無數的碎片凶猛地砸向傷痕累累的他,額頭起包了,鼻子尖稅碎片劃傷了,血流如柱,他沒有哭,也沒有叫,隻是用仇恨的眸光掃過全場,他要記住,狠狠地記住這些欺負他人的每一張臉。
“點火。”
瘦老頭衣袖一揮,無數火炬扔向了柴堆,‘轟’的一聲,如引爆一汪油田般,柴堆頃刻間已成了汪洋火海,孩子巴掌大、血跡斑斑的臉,在火焰中漸漸變得模糊,變成了灰燼……
“跑,跑啊,猴子,把繩子咬斷,跑,快跑。”
顧沉舟喃喃自語,額頭冷汗直冒。
倏地,睜開一眼,眼前是一堆已快燃燒燼盡的火堆,餘焰還在茲茲燃燒著,餘煙徐徐向上縈繞。
原來是一場惡夢,她夢到猴子被村長抓去執行火刑。
想到夢裏的猴子,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孔,血跡斑斑的十根腳趾,她心兒像是被一把刀片生生剜去半片肉。
好疼啊!
斜睨了一眼洞外,漆黑的空像是潑了杯濃墨,黑得不見五指。
“猴子,你還好麼?”
悄然在心裏問了一句。
不行,她得回去找猴子了,她不在猴子身邊,放心不下可憐兒啊!
雖不是她親生的,可是,這麼一段時間朝夕相處,她對猴子早已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再,她顧沉舟向來心腸就特柔軟,更別,猴子整日一口一個娘親的叫,叫得她心兒肝兒都軟成了一灘海水。
也,她的禦爺呢?
猶記得,昨夜,他半臥在地上,她是倚在他胸口入睡的,還把玩了會兒他如緞如瀑的柔軟筆直長發絲兒。
再揉了揉眼,目光已變得澄亮,尋遍了整個山洞,也不見禦爺半隻影兒,去哪裏了啊?
這貨就是這死德性,每次與她相遇都出奇不意,每次消失也不給她打個招呼兒。
沒良心的家夥。
噫,女子屍首呢?
昨兒明明被禦爺搬進山洞,放到牆角邊,還用一大堆冰塊覆蓋的,為什麼牆角隻剩下了一堆快要融化掉的殘冰?人呢,去哪兒了?
屍首不冀而飛了。
算了算了,那具屍體與她沒半毛錢關係,不定,還是她情敵呢,看禦爺昨晚瞧她的哀傷眼神兒,不定是禦爺心上人兒,憂桑,真蛋疼。
一心牽掛著猴子,怕猴子遭遇不測,搖了兩下尾巴,她火速跑出了山洞。
火焰能照到的地方,另一牆角邊,一尊石像立在那兒一動不動,眉目如畫,發絲飄揚,衣袖飄袂,大掌中拿著一件青色衣衫,身上是件淺色中衣,腰間雕刻的檀香紅豆玉佩正隨風飄曳,火光映照在他臉上,俊俏的五官更立體分明,薄唇輕勾,狹長的眸仁裏流露著絲絲縷縷的愛憐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