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走到半路,迎麵就碰見了專案組的幾個民警。一溝通才知道,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周教授說自己頭痛,早早地就回房睡了。一方麵他畢竟身份特殊,另一方麵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除了偶爾流露出些許焦躁的情緒之外,他並沒有太多異常的舉動,大家也就沒在意,任由他自己回房了。等到晚上休息的時候,剛好黃營長帶著個新招來的服務員熟悉環境,走到周教授的房間時,敲了半天門也沒有反應。民警們害怕出事,就衝破房門進去看。結果發現房間裏空空如也,周教授早已經不知去向。照現場值班民警們的說法,周亞夫的逃跑是早有預謀的,而且恰恰選在我們準備抓捕凶手的時候,不能讓人不覺得離奇。想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冷戰:難道是調虎離山計?“不好!”我突然叫了一聲,轉身向老支書的墳墓跑去。徐輝帶著人緊緊跟在我的身後。離老支書的墳墓越近,不安的感覺就越發強烈。尤其是當墳墓已經近在眼前,手電照射下,帶著濕露的泥土被翻開堆砌在墳墓的兩邊,我的不安終於得到了證實。我跑到墳墓邊一看,隻見墳墓已經被粗暴地挖開,長著青苔的墓碑一半被埋在土裏,一半歪在一邊。紅色的棺材也被挖了出來扔在一邊,蓋子已經被打開,敞開的棺材裏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我壯著膽子走近一看,隻見棺材裏隻剩下一副幹癟的、套著衣服的屍骨,大部分被浸在水裏,水麵上還漂浮著一層黑色的蟲殼。屍骨的腐味招來了一群蒼蠅,嗡嗡地飛舞著,聲音聽得人心煩。我用手電從棺材的頂部照到底部,意外的發現讓我毛骨悚然:老支書的頭蓋骨不見了!凶手果然如我所料對老支書下了手,而且時間就選擇在我們離開墳墓去找周亞夫的短短十幾分鍾裏。看來凶手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她一定就在秀水村裏,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伺機而動。她究竟是誰?下一步她想要幹什麼?在害死了這麼多人之後,她連死人也不放過嗎?“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我一定會將你繩之以法。”我看著落入無邊黑暗的樹林,喃喃自語。徐輝他們也隨後趕到了現場,眼前的慘景讓他們同樣憤怒。凶手的殘忍和狡猾讓我們不寒而栗,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怎麼辦?我正在無助地思考,就聽見徐輝指揮道:“馬上打電話通知法醫來進行現場檢驗,留下三個人看守現場,其他人跟我去附近搜查。”在所有人都手足無措時,徐輝清晰的指令給我們指示了方向。“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對徐輝道。越是這樣無助的時刻,我越想要做些什麼,來平複大腦中不斷起伏的思緒。徐輝點點頭,於是我跟隨著他們一起出發。走在深秋的樹林中,實在不是一件愜意的事情。濕滑的土地、帶著露水的草葉、不時呼嘯而過的穿林風,都給我們的行動帶來了諸多不便。被露水打透的衫褲黏膩地粘在身上,被冷風一吹,全身的汗毛孔都豎了起來。我們繞著墳墓周圍走了很久,眼看著黑漆漆的天氣逐漸變為魚肚白,依舊沒有任何發現。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盡,卻沒有人停下腳步。我抬頭看看天色,隻見暗白色的天空中已經露出了一絲亮光,太陽即將升起。順著天色向下望,我驚奇地發現遠處的小山坡上有一個小黑點,似乎是一間房屋。依照我的印象,那裏是緊挨著新公路的地方,並沒有人家。這個突然出現的房屋,到底是什麼情況?我有些疑心自己是因為疲憊看花了眼,於是拍拍徐輝的肩膀,指示他也去看。所有人都看到了,那的確是一間房屋,屋子的旁邊還飄著一股青煙。意外的發現讓我們麵麵相覷,因為所有人和我的印象一樣,那裏自從工廠搬遷之後,就再沒有人居住。好奇心驅使著我們順著青煙的方向走去,靠近了那座突然出現的小屋。小屋是依著山坡而建的,處在小山坡的頂端。由於之前這裏建造工廠時對山坡進行了平整,修通了道路,所以道路雖然泥濘,但是並不難走。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鍾之後,我們終於已經接近了小屋。徐輝很慎重地指揮我們在距離小屋幾百米外停了下來,蹲到草叢裏仔細觀察著小屋的環境。小屋的搭建十分簡陋,都是用木頭堆砌起來的,甚至連樹皮都沒有剝落。木頭構成了簡單的外部框架,其他的地方則覆蓋上了厚厚的稻草,就連樹木之間的縫隙中,也塞上了稻草,整個房子看上去十分粗製濫造,就如同一隻張開身體的刺蝟。正對我們的方向上可以看到一個長方形的門洞,應當是大門。隻是因為光線不好,根本看不清屋子裏的動向。再加上正對門口的地方有一堆尚未燃盡的火堆,火堆上飄出的青煙遮擋住了我們的視線,更增加了我們窺探的難度。我們蹲守了半天,小屋裏沒有任何動靜,既沒有人出現,也沒有其他異常。我忍不住對徐輝道:“好像沒什麼問題,我們過去看看吧。”徐輝沉吟片刻,終於點頭道:“好吧,咱們分兩批進去,留三個人守在這裏,如果有什麼異常情況,可以進行支援。”我們慢慢靠近了屋子,但仍然看不到些許光亮。這座屋子的奇怪之處在於,通常我們建房子都是首選坐北朝南的方向,這樣屋子的采光比較好,尤其是中午的時候光照很足。然而這座屋子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朝南坐北,因此即便是光照很強的夏天,屋子裏也幾乎看不到什麼光線。此刻站在屋外,我們也隻能透過天色看到屋內模糊的景象。在經曆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之後,我們的戒備心也變得更強。跟在徐輝的後麵,我們小心翼翼地進入了房間。房間裏光線黯淡,好像一些遊樂場內鬼屋的氛圍。黑暗的程度雖然不至於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但想要辨明情況也十分困難。我掏出手電四下打量,隻見屋子不大,大約也隻有六七個平方左右,屋子裏幾乎沒有什麼東西。隻在最西角的地方堆著很厚的一堆稻草,草堆微微隆起,裏麵似乎藏著什麼東西。我們緩緩地靠過去,我捏緊拳頭,手心裏麵都是汗。徐輝給旁邊的兩個民警遞個眼色,接著猛地將稻草掀開,兩個民警同時將手中的手槍對準了草堆。隻見稻草飛舞,草堆裏露出了一個人。是周亞夫。他怎麼會在這裏?徐輝走上前去在他的鼻子間探了一下,回頭道:“還有呼吸,沒死,看樣子是暈過去了。”正說話間,隻聽見微弱的一聲響動,從草堆裏掉出了什麼東西。我用手電照過去,是一個骷髏頭。難道是老支書的頭骨?我這樣想著,靠近再去看。從頭骨的顏色來看,和老支書的屍骨顏色差不多,應當也是在地下埋了很久。不出意外,應當就是老支書的頭骨。我們一夜尋找的周亞夫和老支書的頭骨都在這座簡陋的小屋裏,看來是有人精心布置。可是目的是什麼?我正疑惑間,突然屋子裏變得光明起來,光線雖然微弱,但對於眼睛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恩賜。隻見一個民警笑嘻嘻地拿過一根點燃的蠟燭,放在了屋子中間的一根木頭上。“哪裏來的?”我疑惑地問。“喏,”那個民警用手一指屋子的西角,“就在草堆旁邊發現的。”我沒有再深究,借著蠟燭的光亮再行打量屋子。忽然在西麵的牆上,我發現了一幅畫。是一幅油畫。畫麵中是一間正在燃燒的屋子,火勢很旺,幾乎將房子全部吞沒,隻露出左邊的一角。而在畫麵的左下角,在火光的照耀下,是一座帶有十字架的墳墓。陰暗的墓碑被紅色的火焰所包圍,耀出詭異的色彩。看到這幅畫我的心裏“咯噔”一下,急忙招呼道:“大家快出去!”轉身時才發現,屋子裏除了我之外,已經沒有站立的人。我驚恐萬分,剛想拔腿逃跑,隻覺得雙腳一軟,倒在了屋子裏。
第十五章 複仇(3)(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