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黑暗的角落裏，孟媛和孫祖威縮在那裏，像是無頭的蒼蠅一般尋找著出口。沉默了半天，孫祖威一咬牙道：“師妹，不行我出麵把護士引開，你直接上二樓。”孟媛還沒來得及阻止，孫祖威已經從黑暗的角落裏竄了出去，還故意在值班室的窗戶外晃了一圈，確保護士能夠看到自己。值班護士坐在辦公室裏，心裏還在為剛才的動靜惴惴不安，正聽著收音機穩定情緒，突然看到一個身影從眼前一晃而過，嚇得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哆哆嗦嗦地往後退，看著孫祖威從門口一溜煙地跑出去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孫祖威吸引，完全沒有發現就在她受到驚嚇的一瞬間，另一個嬌小的身影如同一隻狡猾的狐狸般飛速竄上了二樓。和一樓的昏暗光線相比，二樓的樓道內更加陰暗無光。隻有冰冷的月光透過走廊盡頭敞開的窗戶映入，給整個走廊裹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孟媛正縮在牆角打量著走廊，尋找著周亞夫的辦公室，就看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其中一個房間裏麵出來，腳步匆忙地向著樓梯口走過來。糟糕！孟媛心中一緊，心中暗暗自責：如果不是因為太過粗心，怎麼會沒有注意到一樓值班室裏少了一個護士？看來這個護士一定是到二樓有事，聽到了同伴的叫喊聲，才匆匆準備下樓。眼看著她就要和自己打上照麵，孟媛來不及多想，轉身竄到了三樓的拐角處，縮在水泥扶手後麵，暗暗觀察著動靜。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跟著是下樓的聲音。那個護士邊向一樓走邊問道：“朱姐，怎麼了？”聽到聲音越來越遠，孟媛知道那個護士已經下樓，微微探出半個身子，觀察著樓梯口的動靜。等待了半分鍾，看到樓梯口一片靜悄悄，孟媛又悄悄地摸下樓來。一樓大廳裏兩名值班護士聊天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朵，讓她感到莫名地緊張，鼻尖都已經沁出了汗。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樓梯口，突然加快速度衝入了二樓走廊。走廊裏依舊是一片黑暗，透入房內的月光就如同螢火一般微弱，孟媛感覺自己的眼前有些花。蹲在牆角待了片刻，待到眼睛適應了走廊裏的黑暗，孟媛才站起身來，憑著印象和感覺向周亞夫的辦公室走去。事先孟媛和孫祖威經過商議，一致認為假如這座精神病院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定都藏在周亞夫的辦公室裏。初次打交道時，盡管周亞夫表麵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孟媛無意中發現了他藏在辦公桌後的褲腳微微抖動--很顯然他是在用冷淡的態度來極力掩飾自己的緊張。孟媛由此才斷定，周亞夫一定有問題。挨著牆邊走邊想，孟媛走到了一個房間前麵。沒想到房間的門沒有鎖，“吱呀”一聲開了，孟媛差點栽了個跟頭，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房間裏漆黑一片，借著洞開的房門透出的微光，孟媛看到裏麵放著一張床，旁邊是一個白色的屏風和一張放著各種醫療器械的桌子。孟媛正準備關門離開，就聽見從樓梯口傳來了值班護士聊天的聲音。她一看手表，原來已經快十點了。按照醫院的值班表要求，這是夜裏最後一次查房了。孟媛來不及多想，轉身竄入了房間，輕輕地關上門，蹲下來靠在門後，豎起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二樓並沒有病房，都是醫生們的辦公室和器材室等辦公區域。孟媛心想，護士們應該不會在這裏細細地巡查，因此沒有考慮躲到床下。整個房間裏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化學藥水味道，孟媛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但眼前也顧不得這許多了，隻好捂著鼻子強自忍受。沒想到蹲了一會兒，耳聽得護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孟媛心知不妙，來不及多做考慮，便向屏風後麵跑去。剛在屏風後麵藏好，就聽到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值班護士清晰的說話聲傳來：“哎呀，這個門沒關。”這話聽得孟媛心裏一拎：萬一護士們要把房門鎖上，自己就成了甕中之鱉，想跑都跑不了了。她正著急，就聽到另一個護士說道：“你還說呢朱姐，要不是剛才聽到你在樓下叫，我怎麼會不關門就走？對了，幫我看看手機是不是落在裏麵了。”那個叫朱姐的護士應了一聲，就舉著手電在屋子裏照了一圈。好在孟媛聽到她們說話時就做好了準備，將身子縮在屏風和牆壁的夾角間，朱姐也沒有料到房中還有別人，手電隻在屏風上掃了一下，光柱就劃過去了，沒有照見孟媛。饒是如此，孟媛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背心全然濕透，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十分不舒服。但此刻孟媛已經無暇顧及於此，她所關心的是這兩個值班護士趕緊找到手機離開，否則萬一她們跑到床邊來找，就必然要和自己打照麵，到時候自己這麼多工夫就全白費了。她心裏這樣想著，靠在冰冷牆壁上的身體實在難受，不由自主地向旁邊挪動了一點。這一挪動下，孟媛心中又是一驚。她伸出手去在牆壁上一摸，感覺自己剛才靠過的兩塊地方雖然表麵看上去一樣，但是身體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單憑感觀判斷，自己第二次靠著的牆壁似乎要溫暖一些，沒有水泥牆麵的冰冷感。手再一摸上去，似乎是木材製造的。她用手順著牆麵上下一摸索，竟然欣喜地發現在靠近腰部的位置有一個暗鎖，她輕輕一擰，跟著一推，原本封閉的牆壁居然應手而開。來不及多想，孟媛一閃身穿過了門。門內是一片黑暗，沒有半點光亮。黑暗的環境予人未知的恐慌，孟媛不敢亂動，害怕碰到什麼東西，被隔壁的值班護士們聽見聲音。她打開隨身攜帶的小手電，四下打探著。這個房間的四麵牆都是實牆，也沒有一扇窗戶，看樣子是個暗室。暗室裏放著許多木製的架子，格局看上去有些像是標本室。架子上放著各種透明的玻璃器皿，裏麵浸泡著各種標本。那些標本看上去都有些血淋淋的，似乎存放的時間還不太久。孟媛用手電照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手電的微弱燈光照過去，並不能透射多遠，可見房間很大。可能是因為見不到光的關係，這個房間顯得十分陰冷。再加上四周擺放的這些被化學藥水浸泡的標本散發出難聞的氣味，給這個密閉的空間更增添了幾分恐怖感。孟媛暗自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硬著頭皮順著木架排列出的道路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覺渾身的汗毛都隨著步伐豎立了起來。越往裏走，孟媛越覺得有些不對：這裏不是精神病醫院嗎？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標本？而且這些血淋淋的標本讓人看上去感覺很不舒服，似乎是來自於……人體？為什麼？為什麼這裏會有這麼多的人體標本？一種荒謬的感覺從內心生出，孟媛隱隱覺得這背後肯定有問題。想到這裏，她掏出手機，用手電對準幾個標本罐拍下了幾張照片。眼下並不是研究標本問題的時機，更重要的是盡快找到資料，去和師兄會合。孟媛心裏這樣想著，加快了自己的步伐。順著道路向前走了沒多遠，孟媛總算是看到了一扇漆黑的門，跟之前在那個房間裏看到的一樣。孟媛摸到了暗鎖，趴在門上聽了片刻，沒有聽到有聲音傳來，輕輕地擰開了門。一個很大的木櫃堵住了門口，像是在門外加了一堵牆。看到影視劇裏出現的機關暗室真實存在於自己的眼前，孟媛有些恍惚。她在木櫃上摸了半天，沒有見到有任何的鎖孔或是把手，難道這個木櫃隻能從另一邊打開？她有些頹喪地靠在了木櫃上，突然感覺木櫃似乎微微動了一下。這個意外發現讓她十分興奮，立刻用力推動木櫃。果然，木櫃開始緩緩地向外移動起來。推出了一身汗，孟媛總算是將木櫃推出了一道並不寬的縫隙。縫隙雖然不大，卻足以讓她側身鑽出去。順著這道縫隙，孟媛進入了另一個房間，而讓她詫異的是，當她鑽出縫隙時，看到的就是周亞夫的辦公室。那個堵住門口的木櫃，正是周亞夫的書櫃。她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何那天他們來到周亞夫的辦公室時，為何無意中發現了周亞夫的緊張。原來周亞夫緊張的並不是他們的提問，而是害怕他們發現背後的暗室。到底這個暗室裏有著怎樣的玄機？難道是因為那些人體標本？如果那些人體標本是見不得光的東西，那麼它們從哪裏來？孟媛感覺脊背有些發涼。她知道自己無意中接近了一個陰謀，而這個陰謀，很可能就是打開劉子楓一案眾多謎團的鑰匙。
第二十一章 雙麵人（1）（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