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妍是每天都會買酥餅的,阿秀好容易哄了阿媽去休息,自己在酥餅小店前照料生意,遠遠看到冬妍走過來,心底狠狠一抖,一隻手已經去抓旁邊那個早已準備的酥餅袋子。
冬妍淺笑著問:“今天你阿媽休息了?”
阿秀諾諾的答:“阿媽累了,我做的酥餅也很好的。”言罷把一個冒著熱氣的酥餅袋子捧上來。
冬妍不好意思的笑笑:“有剛做好的嗎?”東風瑀的口味偏向新鮮的。
小姑娘似乎很為難:“這是剛剛做好的,是我心急的裝袋子裏了,小麥粉今天早上正好用完了·······”
冬妍擺擺手說沒事,付了錢接過袋子,嫋娜的背影拎著酥餅和蓮藕八寶粥。
阿秀鬆了一口氣,再也抑製不住臉上的興奮歡喜。
冬妍一路上越走越覺得手上疼痛,直到再也忍不住捧著手看。驚詫發現自己拿著酥餅紙袋的手竟然已經開始紅腫,一條條的血絲已經冒了出來,十指連心,更不要說一隻手腫成這樣,簡直疼得直鑽心腦。
她忍著疼,進門把酥餅和蓮藕八寶粥分別放進餐盤和湯盆裏,打算陪東風瑀吃完早飯自己再出去看醫生。
扔酥餅紙袋的時候,冬妍眼前似乎看到綠綠的東西,她抓過來仔細看,看清楚那是什麼之後不禁微微驚駭。
白蛇鎮地域溫暖潮濕,常常會有毒蟲毒蛇之類的,酥餅阿媽還提醒過她最常見的就是通體綠油油的一種毛蟲‘毛辣子’,蜇人一下夠疼死人的,當時還捉了一隻毛辣子給她看。
這酥餅紙袋上,分明是毛辣子身上的刺和毒汁,被人均勻塗抹在紙袋上麵,防不勝防。
冬妍回想起阿秀的麵容,不禁心中一冷。
東風瑀看她舉止有些異常,總是把右手避在身後,吃飯時淡聲問道:“你手怎麼了?”
“昨晚睡覺不小心折到了,有點疼。”冬妍淺淺的笑了一下,眼睛朝下看。
“我看看。”東風瑀眼光格外犀利,冬妍頓了一下,這短暫的停頓立刻被東風瑀分解為無數可能,聲音更沉了些:“拿出來我看一下怎麼了?”
冬妍抬起那隻腫脹流血的手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得冷颼颼的。
低氣壓製造者淡淡的問:“怎麼回事?”
十年來冬妍幾乎從來沒跟他撒過謊,也就不知道怎麼在他麵前撒謊,此刻看他臉色肯定是不悅了,衡量了措辭之後才回答道:“今天的酥餅袋子好像被染了有毒的東西,應該是毛辣子,但也許就是被毛辣子爬過了·······”
她越說越覺得麵前的男人靜默的可怕,話音剛落東風瑀就轉動了輪椅,去到垃圾桶旁邊拿起剛剛被丟進去的酥餅紙袋,隻打量了一眼就又重重的扔了進去。
冬妍小心屏氣,不知道他這喜怒不明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東風瑀冷冷掃了她一眼,“還能忍,是不是不怎麼疼?”
冬妍沒受傷的那隻手抓著桌布,轉過頭沒說話。心裏委屈的感覺密密麻麻的的像是有刺在紮,她性子倔強,聽見別人嘲諷當然不會再撒嬌,隻藏起了手,淡淡道:“是啊,不怎麼疼。”
反正死不了,反正也沒誰在乎對不對?
東風瑀一言不發轉身轉著輪椅回了屋子裏。
冬妍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吸吸鼻子,不就是不關心你麼,有什麼好傷心的。自己打開醫藥箱,找出了手術針和酒精棉,捧著紅腫流血的手,低著腦袋拿針一個個的挑刺。
毛辣子的刺被塗在紙袋上,都是又細又小的小毛刺,紮進手上肉眼根本看不出來,她小心的挑著,依然避免不了挑得血肉模糊。
麵前有陰影籠罩下來,冬妍抬起頭,隻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影,直到她自己疼得忍不住哽咽了一聲,那人才動了動,前傾過來,摸著她的臉,罵了句:“蠢。”
冬妍一口氣都哽住,倔強的望著他,眼淚卻越積越多,鐺地一聲落了下來。
東風瑀奪去她手裏的針,翻看著被她弄得更嚴重的豬蹄一樣的手,抬頭剛想再罵,卻看她低著頭委屈怕疼的落著淚,霎時什麼都罵不出來了,沉默的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