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C國滬上
天氣不好，明明是大中午的，就像晚間一樣昏暗。臨近期末考，大學圖書館人烏壓壓的一片。全低著頭，那是難得認真地複習。
和同伴複習了一個上午，餓得就像一天沒吃飯。磨磨蹭蹭出了圖書館，她的手機響了。
待她掛斷電話，連看都不曾看歐陽清一眼筆直就走。任歐陽清怎麼朝她的背影喊，她都沒回頭。吃完飯(食堂也沒幾個人，隻剩下一個打飯的阿姨。不應該啊，飯點一般都是人山人海)，學校裏的基本上看不到人了，歐陽清很困惑。
原本是想回圖書館的，不想回宿舍。天這麼熱，也沒個去處。還不如去圖書館，涼快。邁開腳步，卻又撥通了爸媽的電話。嗯，很久沒有聯係了，怪想他們的。
嘟嘟一陣忙音，撥了好幾次電話才被接起。
“喂，媽怎麼才接電話啊！”歐陽清不無抱怨。
“哦……這兒……你要”電話那頭雜音不斷地幹擾，歐陽清一句話也沒有聽清。才幾十秒，電話就徹底斷了。再撥過去，就怎麼也連接不上了。
心情突然不好，隱隱還夾雜些許不安。
既然安定不下來，下午的學習就不用搞了。想想也無法靜下心神了。一個、兩個都這樣，今天挺不正常。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去門衛大爺哪兒坐坐。陪他嘮嘮嗑，很不錯。他是個很好的老人，開學那天歐陽清就這麼認為了。
那個時候，天氣比現在還熱，秋老虎麼。歐陽清是個三線城市來滬上讀書的，雖然是名牌大學，卻也不算自信。
大包小包的，一個女生又沒人接送，怎麼都可憐。
好在這位王大爺幫忙，才不至於……
外間沒人？不過沒關係，去內間應該在的。不過，因為他是要檢查來往人流的，一般不該是在外間監控室嗎？校門緊閉，著實奇怪。
“王大爺，抽煙呢？”內間外圍綠樹環繞，看不見天日。現在是盛夏，外麵一片火爐，而在這間房裏比開了空調還舒服。在空調房裏坐久了，歐陽清也喜歡來這兒。
“嘿，你來了”笑容很勉強，牙齒略微發黃——長期抽煙的緣故。
“王大爺，校門怎麼會被關上？”這點這是稀奇，大學的校門，大白天怎麼可能被關閉？
“你不知道？”王大爺一臉吃驚，語調稍後又沉下來，“江浙滬一帶出現精神病人變異的情況，具體原因我不懂，也說不清。隻是有消息說，他們像瘋子一樣見人就撕扯牙咬。連槍射擊他們的心髒，也不見得死得了！”
歐陽清很想說，大爺你邏輯淩亂了。是精神病你還指望他們正常啊？！
可是，歐陽清同時也意識到：
對話是嚴肅的，事態是嚴重的，開玩笑是不對的。
大爺猛的吸了口煙:“小清啊，快去體育館的操場，有直升飛機接你們呢”。
“大叔不去嗎？”歐陽清剛問出口，便有人叫了他出去。來人中年男人，長得很陌生。他給歐陽清的感覺很不好，違和。總覺得就像是反派人物，那雙眼睛就和毒蛇一樣。
歐陽清不知道到底走還是不走，便先坐了下來繼續撥爸媽的電話。如果事情這樣嚴重，那麼一定先要和他們取得聯係，不能讓他們擔心。
電話沒有通，歐陽清的心情更煩了。
外間有對話的聲音，聽出來是大爺在和誰打電話。
說的是家鄉話，可惜歐陽清語言天賦還是有那麼一點了。所以，不厚道地正大光明偷聽著。
“英子，要不買飛機票去國外吧。現在，國內不安全啦”大爺說得急。
英子是他媳婦，也算比較孝順他的人了。又或者說，稍微孝順他點的，也就這媳婦兒。
大爺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不和他親近。用他的話來說，是他年輕時犯渾，毀了一個美滿的家。抽煙賭博打老婆兒子，最壞的丈夫父親不過如此。大女兒嫁人時說永遠不認他這個父親了，二兒子不到初中畢業就輟了學。老婆和他離了婚，帶著小女兒改嫁了。
“大姐不是送媽出國嗎？那會管你死活。哪有錢喲，您知道飛機票多貴嗎？要出國也是送你孫子啊！哪輪得到咱們”英子嗓門很大，連遠遠的歐陽清也聽得到。大爺是蘇北人，經家鄉人介紹，來滬上工作的。蘇北很窮，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
大爺沉默著，歎了口氣掛斷了電話。
“小清怎麼還沒走，快走吧”大爺打開房間門，見歐陽清還呆坐著，開始趕人了，“學校也不安全啊。”
“大爺一起走吧”歐陽清站直身。
“我？不了，學校還有認為安排給我”大爺搖頭。
學校啊？還會有什麼事？歐陽清覺得就算學校有什麼事，大叔也是幫不了忙的。但歐陽清沒有多說什麼，打了招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