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醫是個矮矮胖胖的老男人,此時正值正午時分,他昏昏欲睡。診所裏空調溫度打的很低,耿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吵醒了許是在假寐的廠醫。
“誰?”廠醫從凳子上彈跳起來,隨手抄起手邊一本病曆扔了出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耿秋腦袋上。
“馬醫生,患病職工都是這樣被你嚇跑的吧?”耿秋揉了揉被他砸到的腦袋,雖然不疼,但怎麼也是被人打了。
“怎麼會呢?我就是警惕心強了點。”馬衛龍理了理白大褂,一本正經的自圓其說。
“警惕好啊,警惕的人適合做門衛。”耿秋眼珠轉轉,又在想什麼壞心思了。
“那不是大材小用嗎?”馬衛龍心想,來者麵生,這是得罪什麼大人物了,先吹捧一下自己吧。
“嗯,有道理。”耿秋點點頭,一副認同的模樣,“那就把醫務室挪到門衛處,看門治病兩不誤。”
馬衛龍見她來真的,立馬變了臉,討好的說,“別、別,老馬怕了你了,姑娘哪裏不舒服?”
耿秋不再同他扯皮,默默地伸出手臂來,她能感覺到水泡中的液體在流淌,那種火辣辣的疼痛感很是強烈。
“喲,我滴乖乖,自己燙的?”馬衛龍乍舌,看來這姑娘是個狠角色啊,對自己都這麼下的去手,太拚了。
“不然?”耿秋覺得好笑,忍不住戲弄他。
“我說你下手也太重了吧,為了請個病假,你至於嗎?”馬衛龍感慨,這細皮嫩肉的,多可惜啊。
“我是不小心......”耿秋無語,又不好說是被人燙的,話還沒完呢,則被人不禮貌的打斷。
“好了,好了,我懂,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馬衛龍這種情況見的多了,這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大家在交流時都會維護自己的麵子,實際上心知肚明。
馬衛龍拿了一支燙傷膏遞給她,又問她,“你想休息幾天啊?”
天帆是沒有廠醫的,所以這一塊的水多深,她並不清楚。但是說到這了,她算是明白了,馬衛龍怕是把她當成故意傷害自己然後騙取病假工資的這一類員工了。索性,她就順勢問下去吧,“我能休息幾天?”
“一天20,想休幾天休幾天。”馬衛龍搖頭晃腦,就像古代私塾裏的先生,機械的念叨著這條不成文的規定。
“公司不發你工資嗎?”耿秋不動聲色,裝作好奇的樣子,還不能引起他的防備。
“來來來,新來的,我給你講下我這裏的規矩。”馬衛龍熱情的按住耿秋的肩膀,她不得不乖乖在他的辦公桌前坐下。他認為有必要上綱上線的同耿秋好好理一理他這裏的規矩,別以為他醫務室這裏是個多簡單的地方。你不按照他的要求,你就別想請病假,除非你是高層,但是高層是靈活考勤製,一般不會介入到他這邊。
馬衛龍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將椅子往前稍微拉了拉,前胸緊貼辦公桌。他取了紙筆,寫寫畫畫,給她熱心的介紹起他這裏約定俗成的規矩。在這裏員工想請病假是一定要經過他——馬衛龍的審批,必須要他親手開出來的建休單。至於給誰開,開幾天,那都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的。
耿秋見馬衛龍得意忘形的樣子,將一遝建休單從他手中抽過來,狠狠的拍在他腦袋上。“童叟無欺、無欺你個頭,誰給你的膽子?”
“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呀,大不了我給你打折。”馬衛龍見她一副潑辣刁蠻的樣子,連聲討好,沒想到文文弱弱的一個姑娘竟然脾氣這麼差。
“打折,打折你個頭。”耿秋又往他頭上砸了砸,氣呼呼的把建休單扔在一邊,對於老無賴,就不能客氣。前有林正保,這有馬衛龍,耿秋真是頭疼。
“你把燙傷膏還我,我不給你看了。”馬衛龍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也是一副氣鼓鼓,他跟她置氣了。
“休想。”耿秋在他搶奪燙傷膏的一瞬間,敏捷的護住它,然後拽在手裏,大步往門外走去,還不忘回頭威脅他,“過段時間來收拾你。”
“你是誰啊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收拾我?”馬衛龍追出來,衝著她的背影大聲叫嚷。
耿秋眼珠一轉,起了捉弄他的壞心眼兒,轉過身對他擠眉弄眼,“一個令你聞風喪膽的人。”
馬衛龍見她擠眉弄眼的也沒明白個什麼含義,想了下,又對著她的背影叫,“多動症我有研究,免費給你治!”
“不需要!”耿秋背對著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揮手示意。
馬衛龍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烈日曬的他皮膚有些刺痛,才傻傻的笑了笑,這丫頭有點意思,他喜歡。希望有緣再見!
這馬衛龍到底是哪路大神?怎麼敢在公司公然受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