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急道:“哪裏有人私奔回自己家的?爸爸,你不要胡說八道,嚇著人家!”
歐陽雲生誠懇道:“叔叔,我是上海美專畢業的。我在t城出了些事,前途也沒了,想來上海發展。我和顧盼是在火車上才遇到的,她說叔叔想開畫廊,需要人手,我就來試試!叔叔要是覺得我不靠譜,我走就是了!”
歐陽雲生氣質擺在那裏,如今這番話說得溫文爾雅、合情合理、不卑不亢,顧希章倒有些動搖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在t城出了什麼事?臉上的疤怎麼來的?”
歐陽雲生停頓了一下道:“出了車禍,才搞成這樣的。父母都沒了,我也不想在t城這傷心地呆下去了!”
顧希章是個善良的人,聽他這樣說,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何況他一向對顧盼很是寵溺,對她的話言聽計從,心底對歐陽雲生也比較認同。轉臉問顧盼道:“你們說得都是真的?”
顧盼點點頭,歐陽雲生沒說話,他始終是撒了謊,不敢麵對顧希章的質問。
正在猶豫之間,一聲電話鈴響打破了沉默。顧希章去聽電話,接完電話後,對歐陽雲生道:“正好有個機會考考你,若是過關,我這畫廊就歸你打理如何?”
歐陽雲生道:“好!”
顧希章道:“你們二人,去洗把臉,然後和我一同去買畫!”
歐陽雲生洗幹淨頭發和臉,又恢複了清爽的模樣。
顧希章看著他,心想:好好的一個男孩子,原來這麼年輕,還生得挺俊,就是臉上有道疤。不知為什麼要把自己弄得那麼油膩,故意躲什麼人嗎?
於是將顧盼拉到一旁,悄聲問道:“他為什麼給自己畫了滿臉麻子?”
顧盼笑道:“我們在火車上玩西洋撲克,他輸了,就得畫成那樣!”
顧希章搖頭道:“人家畢竟是你老師,你這樣捉弄他,他也不生氣?”
顧盼道:“不生氣呀!他有求於我,當然得聽我的了,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怎麼會生氣呢?”
顧希章道:“這男孩子脾氣也太好了!”
顧盼道:“是啊,爸爸,所以你一定要幫幫歐陽老師!他本來就是上海美專畢業的,因為這麼悲慘的經曆才離開t城的!你要給他個機會!”
顧希章點頭道:“人挪活、樹挪死,機會我給他,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顧希章拉著顧盼,走到歐陽雲生麵前,環顧著光禿禿的四壁道:“歐陽老師,我們這種低成本、小規模,又想能賺錢的畫廊,該進些什麼畫、從哪裏進畫?我是不懂,你來說說看吧!”
歐陽雲生道:“我們可以進一些時下流行的西洋畫派的臨摹作品,如印象主義、野獸派、立體派的畫作。若購置我國的西洋畫原創作品,當然是首選土山灣畫館。水彩畫可以買徐詠清的和鄭曼陀的,鄭曼陀的擦筆水彩畫稿出色得很。不過我覺得西洋畫廊也不一定單單要賣畫,可以吸取傳統古董店的做法,同時出售一些工藝品,作為繪畫作品的補充和調劑,土山灣畫館出品的彩繪玻璃製品就有品位得很!周湘老師在給我們講課時說過,實用美術(平麵設計)也很重要,我們還可以出售廣告畫和一些設計作品,丁悚的作品就很好。如果叔叔還嫌不夠豐富的話,我們可以多看些畫展,借鑒一些,“天馬會”、“晨光美術會”和“白鵝畫會”的畫展是常常舉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