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雲生向顧老板要了王掌櫃的房間想好好睡一覺,那屋子雖然髒亂,又有異味,可是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衣服也沒脫,隨便討了床被子倒頭就睡。一晚上噩夢不斷,一會兒是哀怨的周秀秀和眼睛閃著綠光的鎮墓獸阿環,一會兒是倒在血泊中的自己的父母,一會兒是為自己吹奏《送別》的簡紋,一會兒又是滿臉獰笑的邢海樓和徐香,最後是那蒙麵的日本女人,拿著自己的金槍向自己開槍。他在睡夢中便胸口劇痛,猛然坐起,摸摸自己身上的那把槍,槍還在。他想:不能將這東西帶在身上,還是藏起來比較好!
可惜屋內簡陋,也沒什麼家具,隻好先將手槍放在自己的小皮箱中,又將皮箱放進了唯一的衣櫃。剛收拾妥當,就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見顧盼穿著、陰丹士林藍的旗袍、外套藕荷色鑲金邊的家常小棉襖,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俏生生立站在門外。
歐陽雲生心想:自己身負血海深仇、是不祥之人,身邊的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幾乎都出了事。顧氏父女對自己有恩,自己還是隻與他們保持雇傭關係、不要走得太近為妙,盡量不要連累他們。現在自己是沒有辦法,必須寄住顧家。一旦賺到些錢,或是t城那裏事情淡了,就早點回去。
於是冷冰冰地對顧盼道:“這麼一大早,你有什麼事嗎?”
顧盼對她滿心崇拜,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拒人於千裏之外,興高采烈道:“我那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老爸,給你預支了一個月工錢,讓我今天陪你去買衣服。你起來正好,我們先去吃早點,然後就去逛福開森路。昨天我讓我老爸請咱們去吃西餐,你也不答應,隻吃了些醬菜泡飯,今天總該餓了吧?”
歐陽雲生搖頭道:“我不用買衣服,你去忙你的吧,我一會要去古董店看看。”
顧盼卻像隻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道:“我知道你這大衣是貴假貨,不過穿起來顯得老氣橫秋的,怎麼看都不像你自己的衣服。真不知道你是從哪裏搞來的?你長得那麼帥,還是好好打扮一下吧!要是我班上的同學知道我允許你穿這麼難看的衣服,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歐陽雲生冷冷地回懟她道:“我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關你班上的同學什麼事?我們已經在上海了,你也畢業了,他們能看到?”
顧盼撅嘴道:“怎麼不關他們的事?她們若是知道,我把t城美專最帥的老師撿回了家,該多羨慕啊!”
歐陽雲生摸著自己臉頰上長長的傷疤苦笑道:“我容貌已毀,麵目可憎,再也不是什麼帥哥了?你們不用再犯花癡了。”
顧盼眼含星輝、熱切地望著他道:“不是啊!你現在比以前更帥了,歐陽老師,你知道嗎?當時我們上完你的課,都盼望著這學期的課都是你給我們上。結果你隻出現了那一次,後來林老師和陳助教都不來上課了,我們就猜想,一定是她們兩個為了你爭風吃醋,所以都被學校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