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雲生起頭來,直視著袁樂亭的眼睛,緩緩道:“袁先生說得很對,第一個鍋,歐陽家確實沒有替你背。不過我仍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先生,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以你無拘無束的性格、隻身可蕩平江湖的資曆,為何要加入俠盜團,聽命於人、受人管製?難道僅僅是因為徐香的舉薦?徐香是你師弟,謀略眼界顯然均不如你,你不像是可以受他擺布之人!”
袁樂亭見微微一笑,道:“歐陽公子頗有卓識,我入俠盜團的確另有深意,此事要從恩師把我們趕出師門所起。公子既然和我師弟聊過,自然也知道我恩師魏鋆。世人都道恩師是風水大師,殊不知‘風水先生’一名隻是恩師隱世遁逃的掩飾。恩師乃晚晴大儒魏源後人,一直秉承父誌,通經史、懂佛法、擅新學;既通曉西洋科技哲學曆法,又肯‘師夷長技’、‘睜眼看世界’,實乃海納百川、胸懷乾坤之人。
我與恩師結緣,起於盜墓。我盜墓成癮,倒不完全是為了錢財,我聽說杭州九曜山中,一座石碑後藏著兩座緊緊相鄰的魏源墓穴,難辨真假。便心癢難耐,想去一辨真偽。一日,我假冒登山遊玩之人,登上九曜山,撥開橫生的雜草、茂密的灌木叢,終於找到一塊青碑,上麵刻著‘魏源墓’三字。我繞到石碑後麵,果然看到一模一樣的兩個墓穴,都是以夯土為主,外圍包了一圈石頭。我勘探完畢,便準備晚上來盜墓,辨認一下哪座墓是真,哪座墓是假。正要離開之時,看到一位比我大著十幾歲的中年男子,一身麻布青衣、麵貌清雋,輕盈而上、飄然來臨。
他看看我,道:‘先生心中有疑問,想辨真假,我勸先生不用費這個力氣。這陰宅乃是先祖魏源之墓,我是他的後人,名叫魏鋆。
先祖一生不得誌,晚年卻都放下了,一心向佛。舍棄家鄉老宅,遊曆到這杭州,客死他鄉後,隨意一個墳塋便了結此生。先祖清廉,信佛後更是散盡家財,所以祖父墳中一無所有。家父一生守著祖母,並未離開老家邵陽半步,並不知有此墓,後來祖母、家父相繼過世,便被族人葬在了老家。直到我成年遊曆之後,才在這裏找到祖父的墓穴。祖父生前大有名望,死後卻孤孤單單、托體於這深山,我想這也是他尋求寧靜的本意。
至於另一座墳墓,卻是我根據此地風水,認為獨墓難安,為自己所造的衣冠塚。打算生前陪著祖父、死後便也在此長居。先生又何必為了兩座空墳,耗費你寶貴的精力!’
我聽他所言,大吃一驚,道:‘原來你是魏源的後人!你怎知道我的想法?又怎知我今日會到此?’
來者微微一笑道:‘根據《梅花易術》來推算,並不困難。’
我驚歎道:‘原來您深諳風水推理!’我常年盜墓,深知風水一學對盜墓的用處,心中便生出向他拜師學習之心。
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意,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現在時機未到。等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收你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