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華又出奇招,竟帶著一群佳麗出宮去,甚至於出了城,去到一個貧瘠之地,貧窮村莊。
佳麗們才出了馬車,便忍受不得這偏僻之地彌漫著難以描述的奇怪氣味。
“這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賤民村,是各地流民聚集之地。”安容華淡定地解釋道。
眾佳麗確卻是一個個麵露難色,用手帕捂著口鼻,不願下車來。
“為什麼帶我們來這種地方,這種地方,肮髒又臭,都是些賤民,我們怎麼可以跟他們有所接觸,髒了自己的身體!”
“對啊,就是說啊!”
“身體髒了可以洗,但今日若有人不隨我進去,便直接打道回府去罷。”
安容華一馬當先,一隊侍衛抬著一箱一箱的衣物米糧隨上,佳麗們也一個個勝過心裏的厭棄跟了上去。
臨近村口,一個蹲在村口,衣著破爛,不幹不淨的少年郎突然起身,以一人之軀擋住了眾人前行之路。
“你們是什麼人?”少年郎防備著,看這來人之首的女子年輕漂亮。
“我們是來接濟貧窮的人。”安容華回道。
“開什麼玩笑,你們有這麼好心,想來我們村裏搗亂嗎?”
安容華看他實在不識好歹,便向上前與之辯論,夏懷瑾卻一把攔住了她,開口說道:“你誤會我們了,你看我們之中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對你們做什麼不法之事,不過我們領頭的得知此處有流民聚集,便集合了眾多愛心之人為大家送來物資。”
侍衛打開一箱箱,少年郎一看確實是糧食物資。他再看一眼安容華,雖然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卻實在美得不可抗拒。
“是我誤會了,我叫無疾,是賤民村的村民,你們跟我進來吧。”無疾不再偽裝抵抗。
進入賤民村,佳麗們更加難以忍受,踮著腳也無處下步,卻隻能強行忍耐。
“我的衣裳可是杭絲的啊!”
“我的鞋還是錦繡閣定製的呢!”
佳麗們的竊竊私語,被安容華一個眼神嚇得閉口無言。
“無疾,帶我們去一個開闊的地方,然後把村民都聚集起來。”安容華十分自然地吩咐道。
無疾領著眾人到了一個敞闊幹淨的院落,破落的屋子裏藏身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見一群人往來緊張不安,卻看見了無疾便向他跑了過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無疾哥哥!”
“小花,你娘親呢?”無疾問道。
“娘親出去幹活了,讓我在家裏待著,無疾哥哥,這些漂亮姐姐是誰啊?”
“她們是大善人!”
小花年幼單純,身上所穿是由大改小不合身還縫縫補補的破衣裳,麵黃肌瘦又小隻,惹人憐惜。
“小草姐姐呢?”無疾又問。
“姐姐在屋裏。”
“去把姐姐叫出來吧。”
小花進屋帶了一個約摸十二三的姑娘出來,同樣衣著不堪,但與小花眼裏的澄澈不同,她眼裏滿是不合年紀的倔強,看人頗有惡意。
“小草,招呼一下客人們,我去叫人來。”
無疾去叫村民,小花小草搬出家中僅有的破爛板凳椅子,也實在很難坐得下去。小草還燒了水,家中的碗都是破口裂開的,更不夠這麼多人用。
小花端了半碗水送來給安容華,她笑著接下,小花也與她笑了。安容華低頭看著手裏的破舊碗,爛了一個口子,若是碰著嘴難免會傷著,這水更是看著不幹不淨。
安容華不說毫不猶豫,她端起水準備飲下,夏懷瑾卻出手阻攔。安容華望了夏懷瑾一眼,笑容十分釋然,喝了這碗滋味複雜的水。
“好甜!”安容華對小花撒了善意的謊言,對她而言,根本不懂何謂甜滋味吧。
小花又用這碗盛了另一碗水給夏懷瑾送來,安容華卻悄悄地蹭到他身邊說:“這水是苦的,還一股沙土味,你若是不渴就別接受了。”
夏懷瑾卻不然,他欣然接受小花遞來的水,二話不說便一飲而盡,將碗還給小花。
安容華一愣,指著跑走的小花手裏的碗,眼珠子亂轉地說:“那我喝過的,沒洗!”
夏懷瑾與安容華一對視,仿佛先前被打斷的那個不軌的吻,間接完成了。
“這水,當真是苦的。”夏懷瑾扭轉話題道。
“嗯,我當然不會騙你了。”安容華順著說道。
安容華起身閑步,四下關注小花和小草送水給各位佳麗,都遭到拒絕,她們臉上明擺地寫的就是“寧可渴死也不喝”。
唯獨顧南奚,她一人坐在籬笆下的柴堆上,接受了小草的水,並由心地說了謝謝。那是安容華第一次看見顧南奚流露出隱隱若顯的笑容,在宮裏時,她即便是棋藝奪魁也麵無表情。
無疾叫了村中人來,大多是老弱婦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