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要積下眾生功德,我此時便該出手,但若是隻論功德,不談其他,未免失去了為人的那顆本心。”
薑塵黑發淩亂,如一個瘋子般喃喃低語,可倒提寒冷柴刀的左手卻讓很多正叩拜的凡人感到一陣溫暖。
暴虐威嚴的大黑天佛魔聖訣之力湧入刀柄,這柄柴刀在薑塵身邊陪伴的久了,竟然養出了一絲法器之姿,在黑暗的天空下綻放出了一抹鋒銳寒光,久不消散。
其實萬物皆如人,有魂有魄,這柄柴刀切過人,伐過竹,染過鮮血,也做過善事,更是感知了薑塵喜怒哀樂的萬種身而為人的情懷,倘若在斬上幾頭妖獸,功德之氣加持於刀身之上,以後少不了一番造化。
薑塵在西城繁華街道上飛馳若電,如流光般趕往一處處戰場,望著昔日酒香四溢而今滿目瘡痍的街坊,他胸膛中一股無名之火在燃燒,這也正是所謂的怒從心起,而他恰好尋到了一隻入圖三階的山梟,這隻狀若野豹的妖獸正撕咬著一位老嫗的屍首,鮮血流入土地,觸目驚心,四周有很多手持鐵鋤的凡人,卻始終不敢上前。
“孽障。”
薑塵黑發隨風蕩起,柴刀若電芒般劈下,血湧如泉,隻見一顆醜陋的獸頭飛舞在半空之中,妖魂消散,永遠消失在了這片天地。
一隻入圖三階的妖獸,對如今的薑塵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挑戰了,他兼修了三門聖訣,或許是積善之人必有福報的緣故,相比於開辟心海之前的落寞,他更像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少年天驕,連空靈之體都為之退敗。
身形飛馳,薑塵沒有停頓腳步去接受那些西城平民的感激,整個人殺心大起,望了一眼失去了半邊身體的老嫗後,他猶如一柄出鞘利劍,鋒芒畢露,且更為可怕的是,這柄劍的劍鋒上還沾染著殘留的鮮血。
鮮血在流淌,血肉橫飛,風在吼,獸在嘯,天地在咆哮,一頭頭醜惡凶猛的妖獸在薑塵手中凋零,死亡如一曲尚未完結的悲歌,在西城大街小巷中靜靜回蕩。
“是誰。”
薑塵渾身汗水,打濕了衣襟,整個人的身軀都像是在河水中浸泡了般潮濕,有血,有汗,還有淚。
屍首堆積如山,天地悲歌,他為何不該流淚。
但此時淚水也已經停止了流淌,這位看似落魄的黑發少年仰望著天穹,似在期待著什麼。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可敬天,生老病死,理所當然。”
一滴混雜著淚水的血滴墜落,在地麵上濺起一朵詭異水花。
薑塵一愣,他隱隱約約聽見了一句淡然的呢喃,同時眼眸中那尊八臂大魔虛影漸漸模糊了,但並沒有真的消失。
天地間陡然湧現出了一團黑霧,隻見一尊八臂大魔憑空從黑霧中走出,兩隻大手臂托向天穹,眼眸中有無數古老屍首在上下沉浮,屍山血海,竟然納於一眼之中。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可敬天,生老病死,理所當然。”
大黑天佛魔。
這尊在西域古老道統中承受著萬載香火供奉的大黑天佛魔仿佛跨越了無盡山河,真身來到了西城,它魔像恐怖,如同一片詭異深邃的黑夜來臨,凡人若是看了一眼,必將神魂破碎,永墮地獄深淵。
“隨我回阿鼻地獄。”
大黑天佛魔語氣森然無比,那對孕育著無窮殺機的眼眸冷冷注視著薑塵,隻見他一隻手臂上有腥臭的鮮血流淌而落,最後竟演化為一條長河,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