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第一個詞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抖得最厲害。幾秒鍾,仿佛就是幾個世紀。我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深吸了幾口氣,隨著耳機裏傳來前台的蘇沫冗的聲音,按下每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鍵。
突然想到,她今天會穿什麼。
我皺了皺眉,集中精神。
[下麵有請一位真正的帥哥……]
聽到聲音後,我整理了一下圍巾,跟著燈光走到表演台——誰為我們挑了一樣的衣服?
我們一起鞠了一躬。
接下來,就是我要彈奏的《beforedawn》。但我才剛剛開始,蘇沫冗就跑了出去。我說不清心裏是怎麼樣的失落。台下有女生興奮地叫喊聲,有周樂他們給我鼓掌,但究竟是沒有了我最想要的聽眾。燈光暗了,隻剩一束光投在我身上。
我隻能用深呼吸,來調整自己。
沒想到她第二天來了就隻是趴在桌子上。是我選的歌又讓她難過了嗎?韓勝藍,你真讓人頭疼……
她出去不知道做了什麼,回來的時候,我想了很久,才決定把筆記給她。她說了句謝謝,反開便開始抄寫。我告訴她,不是那一頁,她又翻過一頁繼續抄寫。這是想麻痹自己吧?
不一會兒,她忽然開始收拾書包。告訴我,筆記借她,然後她匆匆跑開。她剛走不久,那天在coffee-house裏的女生便跑了進來,見座位空了,又見我站在旁邊,抹了抹臉上的淚問:[她呢?她呢?]
[離開了。]
[去哪兒了?她去哪兒了?]
[你……怎麼……有事麼……]
[她去哪兒了!你,你幫幫我……我不想和她分開,真的不想……你幫幫我……]
我扭頭看了看窗外,此刻蘇沫冗剛出校門。
[好吧。]我答應她。
然後我告訴周樂我要出去一下,也跑出了學校。人呢?這麼快就不見人影了?但當我轉身準備往回走的時候,看到蹲坐在路邊哭泣的蘇沫冗。我掏了掏校服口袋,發現還有紙,便走過去蹲下,把紙遞給她。
但我沒想到她立刻起身要走。我拉住她,我不能讓她這麼走。
但我再一次驚訝了。
她瘋狂一般的對我喊:[你幹嘛!]
我放開手,來不及說對不起:[我想告訴你,你要比她好得多,你也可以比她優秀得多,比她還要受歡迎,其實,隻要你肯積極一點。]隻要你開始彌補自己的不足,而不是把對自己的責怪變成嫉妒。
隻要你別再壓抑悲傷,那樣的笑容,並不好看。
她這種心情,我可以體會。當初和母親換了城市去學習,也是出於我的好勝心理。我忽然覺得,我當初的好勝,和她的嫉妒來源於同一種感情。隻是,我用把那種氣氛變成了行動,而她,把氣氛變成了壓抑,對自己的壓抑。她就這麼不放過自己嗎?
我突然停下。
這不也是我自己嗎?我就這麼不放過自己嗎?一定要把自己埋進悲傷,喘不過氣來嗎?我不是應該堅強嗎,在這段日子裏想盡一切辦法讓父親滿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