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方悠悠給安羽打來了電話,並把他帶到一個靜辟陰暗的樓梯口。
洗完澡後的方悠悠換了一套幹淨的校服,頭發也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低低地垂在背上,雖然簡單,卻顯得很素樸。她興奮走上幾個台階,然後在一層樓梯上鋪了兩張白色的作業紙,小心翼翼地坐下後就招呼安羽上來。她的臉變得紅撲撲的,完全沒了剛才蠟黃的顏色。
安羽坐在她身邊,向四下裏張望著。這是位於實驗樓最裏邊的一個樓梯口,因為陰暗無燈,通往的教室又是一個常年鎖著門的辦公室,所以基本沒人走這裏,況且實驗樓本來就很少有人來,當初學校建造這棟樓的初衷是讓學生來做化學物理及生物實驗的。但沒開放幾年,實驗室裏的器材就丟失的丟失,損毀的損毀,現在零零星星沒剩多少能用的,而學校也遲遲沒有購入新的器材,於是整個實驗樓就逐漸閑置了下來。
“你好會挑地方哦。”安羽不禁感歎著。
方悠悠吐了吐舌頭,調皮地笑出了聲。
“在學校裏喝酒,不害怕嗎?”安羽拿出了一小瓶白酒,遞到她麵前。
“沒事的,反正也沒人來。就算被人聞到了,實驗樓裏有酒精味難道不是很正常嘛?”方悠悠笑著接了過來,熟練地打開後喝了一口,隨後誇張地點點頭,嘴裏哼出了聲音,好像在說“這是一瓶好酒”一樣。
安羽看著她一係列的動作,不禁笑出了聲:“喂,你再這樣我會以為你是酒鬼吶!”
方悠悠笑地前仰後合:“隨便啊。對了,我媽媽還經常拿白酒泡進米飯裏吃呢,我也吃過。哇,整個人一下子就燒起來了。”她興奮地講述著,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安羽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怎麼了?”方悠悠不自然地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看起來你很高興啊。”
“嗯啊…..我喜歡和別人聊天。”
“哦?沒看出來啊。平時不都是一個人嗎?”
“對啊。喜歡聊天也不是隨便抓一個人來就能聊啊。”
“你一般會和你的朋友聊嗎?”
“不會啊。一般不聊吧。”她的臉上沒了笑容,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酒瓶。
“哦…..那你是喜歡和長輩聊天啊?”
“也不是…..哎呦你怎麼問這麼多啊。”方悠悠苦笑地瞟了他一眼。
安羽笑笑便不再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女孩兒心裏算什麼,同時也更加搞不懂眼前這個女孩了。現在熱情隨和的她和上午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孩兒完全判若兩人。
“對了!我做了這個。”方悠悠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飯盒,打開一看,是擺得整整齊齊的壽司,“給你吃吧,我做的。”她把飯盒遞到了安羽麵前。
安羽接過來看著,心裏暗自感歎這麼整齊又好看的壽司居然出自一個小女孩兒之手。他嚐了一個,味道也是好得不得了。
“哇。很好吃啊。你在哪裏做的啊?”
“剛剛去我打工的大排檔做的,所以耽誤了一點時間。”
“你也吃啊。”安羽把飯盒放在了兩人中間的空地上。
“好。”方悠悠笑著吃了起來。
不誇張地說,這是安羽第一次吃一個女孩兒專門給自己做的食物。妻子不會做飯,也沒時間做這些小零食。他吃著這軟軟糯糯的小東西,不時瞟著方悠悠吃東西的側臉,心裏很愜意。她從來不化妝,沒有其他女孩兒用粉底液抹出的粉嫩肌膚,但也算的上光潔。加上喝酒的緣故,她的左臉微微透出紅光。
好可愛啊。他默默地感歎著。但一想到她現在與左臉完全不同的一張紅腫的右臉,他的心就隱隱作痛起來。而方悠悠正一臉開心地吃著壽司,一副根本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還是…..不能說你上午發生什麼事了嗎?”安羽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方悠悠吃東西的嘴停了下來。她眨了眨眼睛,擺出無所謂的表情嘟囔了一句:“不都說是小事了嘛。”
“哦…..”安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了,“我隻是…..不想你委屈自己。”
方悠悠聽完後愣了一下,隨後笑了出來,輕鬆地說道:“哪裏有啊,別瞎想。”
她的鼻子一酸,眼睛濕潤了起來。
委屈自己?那我5歲和媽媽一起在院子裏給別人洗衣服賺錢、12歲被闖進家門的債主打耳光、15歲為了背著腦癱的弟弟上一下午課而死皮賴臉地求了校長一上午……好多比挨歐陽凡的打更讓我心痛的事,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