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流月步履緩慢一步一步走出離垢宮,遠遠看見雪羽翼在宮門前徘徊。
夕陽西下,宮柳衰草,將他瘦高的身影拖得老長。他一見香流月出來,抬頭朝她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明顯鬆了一口氣。
香流月眼眶濕潤,頓覺世事蒼桑。
想起蕭紫韻惡狠狠捅自己一刀,如今她獨自在離垢宮緬懷舊日情意,其人可恨又可憐,香流月忍住滿腹酸楚,努力用平穩的聲調說道:“你去看看她吧!”
連續三日守候昏迷的香流月,雪羽翼此時麵容憔悴,淡淡說道:“她出手狠辣,膽大妄為,已經不值得我去看她!”
流水落花,悄然遠去,怎不令人唏噓歎息?往日那個明媚大方,老對自己撒嬌的女孩已經隨歲月消逝,一去不複返。
一股腥熱之氣直衝喉頭,香流月努力壓製,勉強接口:“你要相信她,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是事實。”
品蘭眼尖,她跟在香流月身後,喊叫起來:“娘娘後背的傷口破裂了,衣裳浸血了!”
雪羽翼剛剛轉身抬腳往離垢宮裏走。
香流月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她趕緊踉蹌向前,扶住雪****牆,一口接一口往外吐血,衣襟上血沫點點,空氣中傳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雪羽翼飛奔過來扶住香流月,神色慌亂。香流月麵色蒼白,勉強對他展顏一笑,露出編貝一般的牙齒,滿是血汙。一口血緊跟著噴在雪羽翼的白錦龍袍上,那猙獰的龍身浸血,更加狠厲。
後背一陣緊似一陣的劇痛席卷了香流月的神誌。在頭暈目眩之中,一陣陣尖銳的鈴聲,緊鑼密鼓般不間斷響起,似乎不刺破耳膜不罷休。香流月頭皮發緊,頭痛欲裂,不由自主伸手抱住腦袋,冷汗浸濕後背,終於不支暈厥過去。
不遠的地方,好像有人在低聲喃喃禱祝,用強大的氣場襲擊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最後隻聽見雪羽翼驚慌的喊聲:“月兒,你怎麼了?”便陷入漫天的漆黑之中。
鳳棲宮內。
雪皇羽翼強壓怒火,冷冷的質問在場禦醫:“皇後的傷情到底怎樣?不像隻傷到皮肉那麼簡單。你們給孤說清楚!”
蔣青牛越班出列,細細向雪皇稟告:“吾皇恕罪,娘娘這次遇刺,傷口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中了一種不知名的蠱毒,有人做法,所以,她才會時常疼痛難忍。小人這三天來一直在翻閱內庫毒經蠱術,可惜,遍尋不得,一直沒有理出頭緒。”
雪羽翼麵色不善,想到香流月一直在忍痛,沒有告訴任何人,心中揪緊,聲音不覺泄露一絲顫抖:“為什麼不早說?現在該怎麼辦?”
眾人商量半天,所有宮中禦醫皆不識娘娘究竟中了何毒,隻好建議雪皇向民間重金懸賞醫者。
莫說,真還有人撕了皇榜被人帶來見雪皇。
告示在淩霄城四門張貼,百姓圍觀三日,指指點點,不知宮中何人生病,雪皇居然出一百兩黃金尋找神醫,實在誘人,可惜大家沒有本事,隻好做茶餘飯後談資。
那日,眾人丟下手中的活計跑來城門看熱鬧,個頭高壯的殺豬匠李小農與賣線香的何三炮混在人群中。李小農一向話多,忍不住對瘦竹竿一般的好友何三炮夠談闊論。
“兄弟,老子要是撒泡尿獲得這潑天的富貴,立馬休掉家中母老虎,娶******一百個白嫩嫩的小老婆,風流快活去!”
何三炮正要提醒他家中母老虎厲害,不要胡言亂語,小心回去跪搓衣板。想曹操曹操到,回頭就看見李小農老婆王大翠雙手叉腰,挺直肥胖的身板,黑著一張醜臉,橫眉怒目,眼冒凶光,冷冷瞪著李小農。
何三炮趕緊拉拉李小農的衣襟,顫顫開口:“嫂子來了哇!”
李小農一驚,王大翠二話不說,上前拎起李小農的招風耳,使勁扯,惹得李小農殺豬一般嚎叫,“老婆,輕點,輕點!”
王大翠憤怒嚷道:“老娘要將你這負心賊大卸八塊,拿回去喂豬!”
李小農根據多次慘痛經驗,趕緊求饒:“老婆,你就饒了小的這一次。還是讓小的成一整塊,不然,誰來給你暖炕頭。”
看李小農堂堂七尺漢子,在老婆麵前一幅熊樣,眾人轟然大笑。
不說眾人在這邊瞎鬧騰。
那邊已經有人眼尖喊叫起來:“不得了了,有人撕皇榜了!”
三日來,雖然無數人躍躍欲試,實在沒人有膽量撕掉皇榜。誰人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