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隱猜到驍勇天譴者會暗暗記恨於我,但聽到他開口,我還是感到源自靈魂深處的異樣。
“何以不言恭候?”
驍勇天譴者“哈哈”一笑,聲色俱厲,道:
“汝擊殺吾之異寵在前,汝之異寵破毀吾身在後,且言恭候,豈敢談論恭否!”
說實話,驍勇天譴者的邏輯是很有道理的。如果換作其他天譴者,恐怕會因為羞愧難當而跪倒在地、哭暈當場。可是我篤信“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這項天條,絕不會下跪他人。
來不及作什麼解釋,我高聲回應:“有何不敢?”
對岸的驍勇天譴者渾然不覺得自己才是更無禮的那個,尤自大義凜然地說:
“無知宵小,果然非論禮之輩!”
作為文藝界的衛道士,我差點就用文言文來回駁他的指責。然而話到嘴邊,我想起所有事物都應該與時俱進,於是改口說道:
“人家天譴者在遺忘空間裏過得好好的,犯了你什麼事?你先是蠻橫無理地攻擊人家,然後又不由分說地攻擊我們,這樣跟流氓搶匪有什麼區別?這樣又有什麼禮貌可論?”
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笑話似的,驍勇天譴者仰天大笑3.4秒,聲音之大,連對麵7樓的住戶都探出頭來查看究竟。
“彼天譴者,冥頑不靈,非但無故三番四次追殺吾家異寵豬三三,竟還膽敢施暴於遺忘空間內無數轉生獸,荼毒禍害生靈。如此殘暴奸佞之徒,豈非人人得以誅之?”
“是不是有病啊?大白天在這裏說什麼鬼話?自己不睡午覺還不讓人睡嗎?神經病!”
“嘭!嘭!嘭!”
那探頭住戶隔壁房屋的6樓住戶大喊大叫,使勁弄得鐵門猛響。
“就是啊!吵什麼吵!沒點公德心!”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6樓住戶的呼喝得到了眾多聲援,聽得驍勇天譴者尷尬愣住無言。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社會上的每個人都有很大的脾氣,特別是那些剛剛吃飽午飯、睡得正香、養好了精神和體魄準備大幹一番事業的人,難得遇到敢於犯眾怒的事情是絕不會放過的。
更何況,韓方縣城這一帶都住著政府機關的很多領導,他們的立場極其堅定,他們的聲音極其洪亮,總是從群眾最關心的角度思考問題,他們的力量極其磅礴、他們的身家極其豐厚,就算拍壞了一扇門也不會在意。
正所謂,群情洶湧,勢同水火。即便是我這樣強大的男人,也不敢跟群眾們對著幹。借助群眾的力量來抵禦強敵,這是我在很多時候都會用到的手段,可謂是駕輕就熟了。而這,也正是我讓皇靈帶我過來這裏的根本目的。
備受關注和責備的驍勇天譴者仿佛受到了嚴重的挑釁,站在排渠邊上氣得瑟瑟發抖。如果他留有19公分長的胡子,可以想象那胡子現在一定會被他吹得飄飄揚揚、猶如水岸邊的枯朽垂柳,看一眼就覺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