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活了那麼多年,始終沒有親眼見過那些敢於獨力挑戰一群人的壯士。即便是我,自問可以隨便對付15個沒有認真練過打鬥的平常人,也沒有真的在戰鬥的時候什麼人都不帶、單槍匹馬上陣。
所以在看到對麵那個天譴者孑然一身的時候,我發自內心地感到壓力沉沉猶如山崩地裂。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個天譴者給我印象,我應該會說:他應該可以一個口氣殺死18個我,沒有再繼續殺是因為要趕回家教家裏那個沒出息的兒子做作業。
這個天譴者,有著幹淨整潔的保安服掩飾他身上的憂傷氣息,然而那憂傷氣息還是從他那淩亂的短發和唏噓的須根裏宣泄出來。深邃的眼眶當中,他那兩顆明亮如遠星的眼珠發出陣陣寒芒,有著一種生意失敗破產中年男人的絕望與癲狂。那墜在嘴角的自嘲般的笑容,最讓我心生無力。
“明知自己會被追殺,所以躲到這裏睡覺等死嗎?”
如豉香型白酒嗆喉般沙啞的嗓音悠悠傳來,就算沒有看到衝浪失敗者的嘴唇在動,我也能根據那嗓音在腦海中勾勒出跟衝浪失敗者一模一樣的畫像。在我看來,但凡是深陷失敗中的人,在他們自以為可以掙脫失敗的那一刻,他們的嗓音和模樣都會變成現在的衝浪失敗者。或者說,是衝浪失敗者的嗓音和模樣變成了典型狀態。
聽到問話的,沒有忽略衝浪失敗者的情緒狀況,也沒有忽略變態女廚子被他擊飛的事實,一邊借著黃大哥的手用力站起,一邊點頭說道:“我知道會有弑天者來追殺我,但我跑到這裏,隻是吃得太飽想休息一下而已,不是等死。”
衝浪失敗者失笑搖頭,沒有說話。
我問:“你應該是弑天者吧?”
“沒錯。”衝浪失敗者頗有禮貌地問:“既然你知道自己會被追殺,應該知道是什麼原因吧?”
“因為黃大哥收服了老頭子,是嗎?”我問。
從我那略有猶豫的話音當中,不難察覺我在說的時候做了一些小動作。沒錯,那個小動作就是向那個正在竭力從地上爬起、好不容易爬起卻因為站立不穩摔跌在地的露臀小娃娃進行了確認。
當我確認那個露臀小娃娃就是黃大哥收服的神仆異寵時,我不得不向那個看似生意衝浪失敗經驗豐富的弑天者請教我被追殺的原因。
正如我所料,每一個深陷失敗中的人都很樂意跟陌生人分享包括心得、忠告之類的想法。衝浪失敗者慷慨地笑笑,說:
“是,也不是。”
我不喜歡吊人胃口的說話口吻,也不喜歡別人故作高深地說一半、不說一半。偏偏,出於禮貌,我還是要問:
“問什麼呢?”
“你會被弑天者追殺,確實是因為你的神官異寵收服了神仆異寵,不過,我在這裏向你出手,是因為,你帶誑獸進來了。”
衝浪失敗者的話,讓我兩道眉毛齊齊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