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狗吠,那冬日下的山林溪邊,也不至於太冷。
從山腳到山腰,是那摩托車司機帶我們上去的,我至今還記得那摩托車司機穿著黑色的羽絨大衣,頭發多多、臉瘦瘦、目光裏透出一種對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和信任。我不確定他為什麼不曾懷疑我們可能會縱火燒山,但我確定,事實證明那摩托車司機是個好人。
從山腰到山頂,是我和那個女性朋友各自前後走上去的。各種各樣的佛像和佛偈,隨處可見。當時的我,可能因為剛剛脫離生爭死鬥的日子、心情大為放鬆,莫名其妙地想到了2個句子:
第一,“佛祖在上,觀音也自如”;
第二,“曾經在此修行的和尚在百多年前就已經偷偷地隨處小便,今天有幸踏進隻聞鳥語不知花香的免費公廁,亦是與時俱進罷”。
那一次的遠足,是我提出來的。
因為我的腦子裏一直有片大大的楓葉在飄落,浪漫而美麗,讓我像個老頭子一樣喜歡丟在山頭上的夕陽紅、喜歡傍晚時分的蒼鷹嘀咕。
欽慕已久的夕陽紅和蒼鷹嘀咕,都在丹霞山上。當我和那位女性朋友看著遠方、感受著冷風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幸福的。不過,那時候我還太年輕,我還很脆弱,而且因為得罪了81酒吧的老大,很有可能會被老大追殺。我不敢跟那位女性朋友說出很多話。
猶記得,丹霞山頂之上,亭子邊的遊客熙熙攘攘,誰也不知道天上的蒼鷹有沒有在俯視,他們可能不屑於思考蒼鷹的目光,正如蒼鷹不屑將他們當作獵物那樣。比起觀日亭上枯黃的野草,趁墟一樣熱鬧的遊客、我那晦暗不明的生命,比腦子裏飄而不落的楓葉沉重很多。
遠足所用時間是3天2夜。
3天光景,恍如隔世,殘留在我夢境深處、慢慢清晰的是未能借宿一宿的尼姑庵,還有一雙奇怪的藍眼睛。
我不知道那雙藍色的眼睛有什麼特別的寓意,但我知道那在上山過程中看到的尼姑庵深深留在了我的記憶深處,正如它離群索居的要義,已經在我腦海裏築起類似的清淨之地,無聲無息地成為我的心靈歸宿。
忽然被想起的過往,是因為某個靈魂不願迷失方向。總是讓人皮癢的蚊子,從不在乎人們是否迷戀夜生活。
殺神誌得意滿地說完了他的特異能力使用心得,昂起頭、斜低眼來看我,像蚊子將人類看作獵物那樣,像看獵物一樣看著我。我看著殺神,也看著那隻停在殺神的額頭上、準備落嘴叮血的蚊子。
我知道,每一隻需要叮吸血液的雌性蚊子都已經過瀲灩春色的交尾滋潤。但是此時此刻,我並不在乎那是雌性蚊子還是雄性蚊子,我在乎的是:
為什麼蚊子能發現殺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