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貧如洗(1 / 3)

鹵蛋剛走進客廳,身體裏便散發出濃烈的一股酒氣味,那張魚紋臉就像熟透了的桃子一樣,火紅火紅的。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客廳裏的沙發上,“撲通”一聲,雙腿忽然失去了平緩,僵硬的倒在了沙發墊上,嘴裏還不停的在叨咕著:“臭丫頭,老子找到了你,不把你腿都給打折。”

“你個老東西,又死外麵喝得像頭驢似的,你還回來幹什麼?死外邊去算了。”何維的母親看見丈夫醉醺醺的回到家裏,氣得雙腿一蹬,衝到他的身前,反手就是兩耳光扇在他的腦門心上。

何維母親姓沈,名籃子,對於她看見這樣的場景,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也不知道這些日子裏扇了鹵蛋多少耳光。因為鹵蛋每天一到這個點,就會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裏,倒在沙發上就酣睡如泥,整個人不在像從前那樣,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此時何維坐在沙發一旁,看向鹵蛋那張通紅的龐龍,並沒有說一句話。自從聽見母親對他敘述了鹵蛋曾經的那些往事,何維對鹵蛋的看法就徹底有了改觀,因為他心裏明白,如果不是鹵蛋這麼多年的細心照顧,每年都為自己支付了巨額的醫療費用,說不定現在他都還躺在床上,像個“木乃伊”一樣(植物人)。

何維沉了一口起,輕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又靜靜地走到了鹵蛋的身旁,含著淚水發自內心的叫了一聲:“爸”隨後伸出雙手將鹵蛋從沙發上緩緩攙扶了起來,又低聲道:“咱們回房間裏去睡吧,客廳裏太涼了。”

同時,沈籃子彎著腰,站在一旁,看著何維跟鹵蛋他們父子倆,抹了抹眼角上的淚水,低頭歎道:“孩子,你終於肯改口了。”

這時,鹵蛋躺在沙發上,雙目緊閉著,早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不醒人事,被何維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搖一晃的扶回了房裏的木床上。

而房裏的那張木床上下凹凸不平,下麵布滿了一塊塊黃色的板磚,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是一張木床。

就這樣一間簡陋的臥室,是鹵蛋付出了多少年的心血,流了多少的汗水,日日早出晚歸,每天麵朝黃土背朝天,才換取來了這樣一間四麵徒壁的破爛出租屋。

“小維啊,媽去廚房做早餐了,一會兒吃完了早餐你得去外麵找個工作,不能老呆在家裏,聽明白了嗎。”站在客廳裏的沈籃子望著他們爺倆走進臥室的背影,哀聲歎了口氣,轉身便走向了廚房。

何維將自己的後爸扶到了床上,急忙跑到衣櫃邊,從裏麵翻出來一條破舊的棉被,上麵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洞,不少洞孔裏還滲透出了一縷白色的棉花。

當何維雙手把這條棉被捧在懷裏時,舌頭裏就像含著一顆橄欖,嘴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酸。他實在是不敢想象,這八年來他們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每天早上拖著疲憊的身體四處奔波,每天晚上忍著傷痛的情緒以淚洗麵。

何維邁開輕盈的腳步,無聲無息的走到了床邊,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心裏希望今夜鹵蛋能做個美夢,忘掉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可鹵蛋躺在木床上,四肢僵硬的翻來覆去,嘴裏還在輕聲的叨咕著,重複著之前的那句話:“你個臭丫頭,老子把你腿打折……”

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反複的在口中重複的來回叨咕著,但言語中卻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的怨恨在裏麵,就算是在睡夢中,何維都能感覺到他內心裏的怒火在頭頂上熊熊燃燒著。

何維正準備輕輕上前,將棉被給他蓋上,可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敲門聲,聲音很大,震得耳膜不斷發出“滋滋”的回聲,不像是一個正常人在外麵敲門。

正在廚房裏做早餐的沈籃子,聽到門外的聲音,麵無任何表情,似乎對這沉重的聲音並不感覺到意外,立刻放下了手中那把傷痕累累的菜刀,轉身跑向了客廳,一邊跑還一邊嚷嚷著:“來了,來了,大清早的敲什麼敲,吃飽的撐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