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一聽“心緣鏡”三個字,心中一凜,立時怔在原地,不知該說什麼好。這心緣鏡在他人生路上有著重要的意義,倘若不是因為心緣鏡,玉靈子不會在雪山穀地呆上三百年,哪會遇到他?他體內那宇宙或許永遠沒有機會觸機而現。如果不是因為抱著用心緣救宣宣一命的希望,他哪會被李照夕二人送入無間時空?又如何才能到商闕星去?更不用說他曾親自體驗過心緣鏡,知道心緣鏡的真相。
一時間他心中往事迭起,感概良多,數百年前的諸多經曆一一重現,忽覺那人生眨眼之間即過數百年,所有發生過的事情便如在那心緣鏡中的故事一般,不管似真似幻,但都片刻即逝,失落之意冉至胸口。那楊雪莉不知他心中諸多想法,見他沉默,不禁捏了一下他的手,低聲問道:“你在想什麼?這人在說什麼?”
劉迦被她的話猛地驚醒,但此時哪有心思給她細細解釋,當下不耐煩地搖了搖頭道:“別來打岔。”轉而向那道士問道:“你在這兒找心緣鏡?”同時指著那閉目入定的僧人,問道:“你想從他身上找心緣鏡?他身上有心緣鏡?這怎麼可能?”他親眼見過那心緣鏡在雪山之中,是以不解此人何以想從這僧人處找那心緣鏡。
他心係眼前之事,卻不知身邊那楊雪莉此時更加思緒萬千。她本來是因為劉迦的神秘和不羈而對他心生好感,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讓她心中升起太多不解。幾句對答之後,劉迦眼神中已透露出諸多於她世界之外的東西,比如劉迦敢隨意闖進那黑暗深處,麵對陌生怪人所言的東西,他完全不驚不詫。更讓她吃驚的是,那道士的表情似乎對這小子甚為恐懼。她心中隱隱閃過一絲預感,不斷地暗道:“難道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好奇更甚,那與眾不同的秘密似乎占據了整個心靈。
此時她的問話雖然被劉迦潑了冷水,但微微一愣過後,心中不僅沒有那因驕傲而生的埋怨,反卻暗道:“以前怎麼不知道他是這樣有性格的一個人?”那成熟且成功的中年男人對於清純少女而言,本就具有相當的殺傷力,與善解人意且活潑可愛的年輕女子特能俘獲成熟男人是一個道理,都是屬於那跨代忘年的距離美在作祟。女的認為那成熟男子能活到四十多歲而成功,其中定有無數傳奇,那男的則默認自己的傳奇需要青春的激情給予支持和證明。更別說眼前劉迦這數百年近千年的成熟老男人,就算毛頭小子尚未被曆練與滄桑炸骨油似的熬成人精,但那舉手投足間所表達出來的寬闊與深遂,依然讓人想入非非而憧憬萬千。是以楊雪莉並未因受到冷落而感到不滿,相反那崇敬之心更甚、那探索之欲更強,不由得將劉迦的手握得更緊。
那道士乍聞劉迦之言,本不欲回答,但忽然聽出其話外之音,此人竟似早知心緣鏡的事情,詫異之餘,轉眼釋然,暗道:“想找那東西的人隻怕不在少數。”但自己倘若否認,眼前這人隻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當下歎道:“你知道心緣鏡是那蓮花生所留下來的寶物,這人便是蓮花生的師父之一。”劉迦奇道:“你怎麼知道他是蓮花生的師父?”他心中暗道:“我雖然對佛教知之甚少,可那蓮花生在西藏的名氣好大,想來不知道他的人也不多。這蓮花生既已成道坐化,他師父卻在此地,真是怪了。”
那道士沉吟片刻,說道:“我是從一個僧人朋友那兒聽說的。你知道蓮花生的師父是那禿子們的祖師釋迦牟尼的四個遺留弟子之一吧?”劉迦哪聽說過這等事情?但倘若直承其意,這人便有可能欺他無知而不說實話了,當下便冷冷地說道:“你隻管說話,何必問那麼多?”
那人見他態度冷漠,心中更加擔心這人早晚會下殺手,不禁渾身顫抖起來。楊雪莉見劉迦忽地冷酷,心中竟莫名升起驕傲與滿足,似覺我的男友像那高蒼健一般,酷味十足、強悍無比,居然忘了兩人的關係是何種狀態尚未確定,那“男友”二字卻又從何說起?
道士停頓片刻,繼續說道:“這人受釋迦遺命,留下來等彌勒佛轉世,那蓮花生現世後,這人便成了那蓮花生的師父。”轉而歎道:“大家總以為那心緣鏡雖為蓮花生所有,其師必然知曉其蹤跡,誰知道這禿子啥都問不出來,隻是在這兒傻坐著。”劉迦心中恍然,剛才他在上麵探識到此處諸多能場異動,想來便是這道士在想盡辦法逼問這和尚了。
但轉眼立時覺得不對,問道:“這人倘若真是蓮花生的師父,他既然有那麼厲害的徒弟,師父豈能差了?以他的修為,你怎麼可能逼他交出心緣鏡?你這人不大誠實。”
楊雪莉聽到此處,心中對那劉迦漸有了新的輪廓,暗暗奇道:“聽他們說的話,好像和宗教大有關係,但隱隱中似乎又有武俠故事中的情節,難道劉迦他竟是傳說中的大俠或是奇人?”念及此,那關於超人隱藏在民間卻又暗中伸張正義的聯想立刻湧上心頭,當然,同時也沒忘了順便把自己也想像成那位被瞞了真相卻又備受英雄嗬護的女主角,諸如此類的念頭,忽來忽去,亂七八糟。
那道士歎道:“以我的修為哪敢逼他?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我是來求他的。”轉而見到劉迦頗為質疑的眼光,又繼續說道:“我真得是來求他的。我多年前就聽說他在雞足山隱修,找了他好多年,好容易找到他,又哪敢生什麼不良念頭?我再傻也不會來找死吧?”轉而他指著那僧人說道:“可我求了快一個月了,這人楞坐在這裏,啥都不管。我這才想辦法弄醒他,沒想到遇見你,唉。”
劉迦察顏觀色多時,覺得這人不大像在說謊,沉思片刻,當下對著那僧人問道:“前輩?這人所說的話可是真的?”過了良久,那僧人依然閉目沉思,似乎沒聽見一般。劉迦心中暗道:“我在觀心院的收藏中,曾見李淳風提起過有人在入定之後,進入一種境界再也出不來了,難道眼前這人的狀態就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