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見到幹玉,心中想起前時戈帛對此女的描述,知其富甲諸界,個中根源便是她曾暗中變賣了天幽宮當年的財產。可劉迦從未覺得天幽宮是他自己的創業成就,所以心中也毫不介懷,反倒是乍見前生故人,雖然暫時憶不起前生瑣事,但在感情上畢竟覺得親切不少。
人對於前世的故人,心中總會有些不同的感受。這就如哥們你在公司裏麵,一直厭惡一個刁鑽狠辣的男同事,可有一天你忽然明白此人前生是你老婆,今生轉而為男子,雖然你目瞪口呆、連連嘔吐、抓耳撓腮、捶胸頓足,但諸多複雜情緒過後,你一樣會改變對他的成見,平時相處起來,多少也會另眼相待,雖不會馬上親熱到當年耳磨絲鬢的地步(兩個男人……也行),但至少不會每見他一次,總設想著如何做掉他了。
佛經中常說,由於千萬億劫以來的輪回(也就是說偶們曾經曆了億萬次的人生或是畜生),我們身邊的生命,包括同事、朋友、敵人,也包括狗狗、貓貓、豬豬等,還包括螞蟻、小強、雀鳥這一切生命,都曾是我們他生他世的親人,或父母、或兄弟、或姊妹、或夫妻,隻是個人業力所致,在不同的輪回道路上,又走向了不同的生命曆程。倘若有一天,一個不小心便看清了大街上來往行人的前生往世,隻怕大家都會奔走相擁,親熱無比。畢竟那隔壁賣油條的老頭可能在前生是偶的兒子,對街要飯的乞丐可能在某一世是偶的老婆,前一分鍾不留神踩死的小強,也許在五百年前是偶的老爸啊(嗚嗚……前生的老爸好可憐)。如果咱們能在現實的世界中看到這些曆經久劫的生命曆程,想來對四周人群的感情自是有所不同,畢竟大家都曾是你的親人,他們罵你的時候,你能寬容;他們唾你的時候,你能體涼;他們算計你的時候,你會想:當爹的被兒子算計,也是理所當然,誰讓偶對他溺愛而寵壞了他呢?諸如此類,不一而足,隻是想解釋一下劉迦為啥見到前生故人之時,總會有一些不同的親切感。
劉迦正同幹玉旁若無人的敘舊,卻見眼前一閃,一群各色服飾的修行者出現在眼前。其中一位長臉中年人,對劉迦恭身相迎道:“淡月群星首座無月檉率長老團恭迎天幽宮宮主駕臨淡月。”乍見此舉,劉迦恍眼間已明白,自己那天幽宮主的身份對自己而言,或許隻是前生的一個印記,但對這些人而言,似乎便是高高在上的修行高人了。他點點頭,心中暗道:“這群人的修為個個都在仙人級別以上,可見飛升後,不願去仙界的修行者大有人在呢。這無月檉的修為隻怕不低於先前遇到的李靖呢。”
卻聽體內白玉蟾笑道:“是啊,老夫不就是一個例子麼?”辛計然問道:“老白,聽說你曾經也是淡月門的?”白玉蟾笑道:“那是。”辛計然又問道:“排名第幾?”白玉蟾一時語塞,支吾道:“排名……這種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個人修行的境界。”辛計然樂道:“你的境界很高?”白玉蟾一陣臉紅,躲閃不過,一陣嘀咕之後,不再言語,卻聽小雲和林思音笑個不停,韓怡英漸與眾人打成一片,也自開心不已。
劉迦對無月檉笑道:“大家不用客氣,我隻是想到我和朋友在淡月有一幢大房子,也算有一個安心修行的好地方,所以才來到這裏,談不上什麼駕臨之類的,我這模樣哪用得著駕臨二字?”說著他指向幹玉笑道:“幹美女的氣勢倒符合駕臨二字。”幹玉撲哧一笑,毫不介懷。
無月檉聞言一愣,見其隨和可親,方知他在開玩笑,似覺此人並非如傳說中的可怕,自己前時的憂慮隻怕是多餘了,心中甚喜,當下笑道:“宮主看得起淡月,那是咱們的麵子,倘若宮主願意得話,淡月可供靜修的地方甚多,宮主可隨意挑選。”
幹玉在一旁笑道:“無月檉,我家宮主喜歡自在,你就別替他打算了吧。”無月檉聽得幹玉發話,立時滿臉堆笑道:“幹老板所言極是,無月檉多嘴了。”其神情閃過一絲古怪異樣,但轉瞬轉逝。
幹玉轉身對劉迦笑道:“宮主,我知道你要回淡月來,已事先將你前時的住處打掃幹淨,咱們現在就去?”劉迦奇道:“你知道我住哪兒?”幹玉細眉輕揚,雙唇一抿,莞爾道:“倘若幹玉連這種事都做不好,隻怕早辜負宮主當年的厚望了。”劉迦樂道:“謝了,不過咱們也不用老是這麼互相吹捧,我先前見到戈帛、達摩克利斯兩人時,他們也是這樣,一句話裏麵,有半句都在吹捧,這習慣多半是你們從前留下來的,今生沒必要了,免了吧。”幹玉盈盈笑道:“宮主能而自謙,正是高人之德。”
眾人來到“浮雲山莊”,卻見莊園內花草樹木生機盎然,幽廊曲徑一塵不染,不禁暗暗歎服道:“這幹玉確實是個大管家,把一切整治得井井有條。”
劉迦對大醜笑道:“自從你和小醜帶我離開這裏,一去就是上千年了,咱們在外麵瞎跑了一陣,也算頗有收獲,至少修為提高了不少,可見人不出門身不貴,修行似乎也是一樣的道理呢。”大醜笑道:“是啊,當初咱們無法準確定位,所以隻好在外麵亂跑,現在你有了心馳神往之境,對宇宙空間的定位可比那傳送光圈要準確多了。”明正天在一旁笑道:“如何?我早說過嘛,科學那玩意兒大不可靠,還是咱們修行者自身的境界可靠些。”大醜無奈一笑,再也言語,心中憶起那傳送光圈曾救了自己一命,總覺得還是科學那玩意兒實在,否則以自己的境界哪能躲得過張伯瑞那一掌?
眾人想到此後將在這裏安心修行,再不理世間雜事,心中盡皆歡悅不少,明正天笑道:“這地方比起商闕星而言,不知要好上千萬倍呢。”非所言樂道:“打起麻將來,心情也要放鬆得多。”李照夕搖搖頭,笑道:“我準備有空的時候,也寫寫日記,記錄一下這些年的諸多經曆,如果修行不成,起碼也是個作家,沒事的時候碼碼字兒,多少能混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