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做外科手術的菩薩?不死之身(1 / 3)

劉迦眼前的畫麵、耳中的聲音、身體的感受,諸多種種混亂湧至而來,就像一個人忽然置身於陌生的鬧市之中,不分東南西北,不分遠近上下,紛擾迷惑竟無處不在,他隻是愣愣地觀注著。那嘈雜中隱含的細微秘語,雖然總是貼在耳邊,但似乎難辨其詳,無法探知那究竟是什麼。他心中越感煩燥不安,越感種種衝動在情緒中起起落落,一會兒回憶起出道以前的事,一會兒又聯想到林思琪,再又想楊雪莉臨死前的囑咐,轉念又看到韓怡英滿臉的憂怨,似乎凡是他以為可以忘卻的、可以淡漠的、已經放下的、又或是不再擾心的記憶,甚至一些看似是千生萬世以前的記憶,也盡皆出現在腦中,經過他意識不自覺的改編組合,重新演化成眼前的種種畫麵。

他神識也跟著那些畫麵左撲右移,好像有無數個自己想出離這個身體,與那些場景相融合,不斷有抽心脫體之感掠過身體,陣陣失魂落魄閃過腦海。他緊咬牙關,努力克製體內心潮的起伏,強行用原力去擺平層出不窮的念頭。

他卻不知,他本已修到第二層的地藏十輪心法,被此時自身情緒悄然調動,順勢即把這力道火上澆油般傳向四周,整個觀心院內,大起陰陽莫測之意。再加上他原力的助力,一時間他立刻變成了混亂的中心。

各位要知道,咱們前時講過那阿賴耶識就像一個超大型數據庫,不分好壞、不嫌善惡,啥玩意兒都裝。咱們平時呢,隨著共業的大慣性係統運轉,個人身邊遇著不同的因緣和外境,隻要阿賴耶識中有相關的資料,便會裏麵外合地與之相應。產生貪、嗔、癡等等妄念,與外境一拍即合,緊跟著發生種種喜、愛、愁、傷等故事。這些事一旦結束,也就相當於程序運作告一段落,阿賴耶識會繼續記下這整個事件的經過,包括畫麵、聲音、感觸等等。但倘若因緣未至,就算數據庫裏麵有某些內容,沒有外緣的力道觸發,那些內容也就放在那兒,啥事沒有。

因此咱們普通人,就算日子再幸福、再痛苦,但生存過程也相對穩定,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係統中。但劉迦此時不同,他對唯識理論依文解意,想用強力的手段幫助臨將臣,卻未曾料到臨將臣的“我執”異常強大,那與之相應的“我見”更是牢不可摧,遇到有力阻擋,立時反彈。反將他自身的知見體係打亂,這一亂之下,種種陌生知見立時回饋,竟將沉積在數據庫中的、但由於因緣未至並不會在此時產生作用的積習資料全都調動起來,該出來的出來的,不該在此時出來也出來了。就像你打開抽屜,本來隻想拿一隻筆,但沒想到yongli過重,失去常態,整個抽屜被打翻了,裏麵的東西全倒了出來一般。

嗯…….好像越說越遠了,但既然已經說遠了,覆水難收,咱們不妨厚著臉皮再說遠些,要挨板磚就一次挨個夠吧!那催眠術的原理與劉迦所用法子極為相似,隻不過在層次的深度上遠低於劉迦。心理醫生在對患者實施催眠術,首先要通過一些專業手段讓患者放棄意識,完全聽命於醫生的話語。其目的就是要讓患者放鬆意識的妄念,對其心靈深處(在心理學上叫潛意識或深層意識)進行探索。患者往往會在醫生的命令下聽其擺布,別人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就好像支配這個身體的人是那個醫生而不再是患者自己。究其原因,在這樣的時候,操縱患者六識的權力暫時由外力接管了,因此才會出現這樣的事。但往往當醫生讓患者所做的事,是患者內心深處所極不願意做的,那患者的“我執”便會被觸動,隨之引起強烈反應,出現種種難受掙紮的樣子。劉迦麵對的臨將臣,便是這樣,對手的“我執”之強,反抗之巨,兩人神識又連在一處,讓本身修為有限的劉迦跟著大受其害。

這也是為啥修為高的人從不用這樣的笨法子,而是用智慧,用善巧方便,借緣助人。你見過哪個佛祖菩薩像做外科手術似的給人調心的?胸外科和腦外科的門診?嗬嗬,隻有像劉迦這樣敢於在別人身上做試驗的楞頭青,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霸王硬上弓。但人總是要範錯的是吧?更何況像劉迦這樣的,好像是專門給眾生示現如何範錯誤、如何當反麵教材的修行者,似乎在暗示咱們這些凡人:“看見了吧,這樣做是要闖禍的,我都當著大家的麵犯過一次錯了,你們今後不會再走老路子了吧?”

那眾人正在議論紛紛,忽感周邊氣氛大變,瑪爾斯奇道:“咦,我怎麼覺得安若微又回來了?那感覺好奇怪啊。”岐伯叫道:“什麼安若微,是小白臉變得和那妖怪一樣了!”說話間,這群人已感身心不適,忽冷忽熱的體感、忽喜忽愁的情緒上下起伏而至,白玉蟾顫著聲,轉頭對幸計然道:“文老,咱們要不要找個地方躲躲?這樣折騰下去,咱們可又要走老路子啦。”幸計然想起前事,克製住體內隱動的暗流,上前對崔曉雨道:“曉雨啊,上次你姐發瘋時,全靠你製住了她,你哥現在的狀況隻怕和你姐差不多,你能不能把他給製住?”這句話在外人聽來,就像是在說:你一家人都有發瘋的毛病,所以崔曉雨你對治瘋病的經驗該當極為豐富。

崔曉雨一臉憂色,道:“我沒有把握,我哥的能力要強得多,大家最好別呆在這裏……”話音未落,忽聽一側樓上傳來一聲慘叫,眾人盡是一愣,轉念已知是躲在樓上寫小說的李照夕被那劉迦的情緒擾至失控。還好他修為稍低,當場暈了過去,否則變成瘋子寫手,誰知道劉迦等人的曆史被他記成什麼樣子來?

這群人聞聲色變,立時一陣大亂,爭相向院外奪命而逃。畢竟劉迦此時的狀態尚未完全將情緒渲染開來,李照夕已經受創,要不了片時,劉迦自己徹底失控以後,這群人隻怕沒人躲得過去。連在場的玄穹和小阿菜想起前時安若微發瘋時的樣子,也起了暫時躲避的念頭。但閃念間已知不妙,對正在向外飛奔或瞬移的眾人叫道:“別亂逃!當心有禁製!”

話音未落,逃得最快的明正天,已被觀心院上空的禁製彈了回來,落在地上,連聲叫苦道:“觀心院外是誰設得禁製啊?咱們進來時還沒有的。”聆聽在牆角樂道:“老哥動作好快,殺念一起,連門都關好了!”混沌牒在旁哭叫道:“聆聽哥,他要真發起威來,比那安若微還恐怖,你難道就擋得住嗎?你忘了上次安若微發瘋時的可怕了嗎?”

聆聽一直在讚歎劉迦,被混沌牒這麼一提醒,方才憶起自己也在這群人中,同屬被打擊對象,立時驚道:“哎喲!這關門打狗……不正是要打我這隻狗嗎?!”他自思修為甚高,劉迦此時的修為所布下的禁製應該擋不住自己,立時金毛大閃,向外移去。

這聆聽長毛閃處,便是以力破禁,誰想到移至禁製邊緣,所出力道,全被禁製解構,導致整個身體失去防範、硬生生地撞在禁製邊緣,依然被彈了回來,正好落在臨將臣身邊,一時癱在地上、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