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去何從 取舍大義(1 / 3)

小雲見劉迦失去對瑪爾斯等人的感應,問道:“你剛才莫名其妙地說了些話,提起一個叫波旬的人,你和這人很熟?你怎麼知道是他帶走了瑪爾斯他們?”

劉迦懸在無根器界的空間裏,看著偶爾閃過的映界神光,沉默良久,好一會兒過了,才道:“最近我莫名會憶起許多很久遠以前的事,或許我的時間觀念正在漸漸消解,隻不過時間這種障礙在業識深處所留下的烙印,實非我從前想像的樣子,竟真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你想想,器世界的形成、發展、毀壞、消失,這個有序的時間過程本身就是一個極深重的暗示,生命在其中反反複複地輪回,都在不斷地強化加深著這種觀念。就像我先前提起過的‘千生萬世’的那句話,嘿嘿……千生萬世從何而來?從過去之心、現在之心、未來之心相續變現而來,從未間斷。這種不間斷的積習隻怕是修行者最難突破的。想想看,倘若一個生命,業識中忽然沒了時間觀念的束縛,也就沒有了過去與未來的兩頭牽絆,當下也就圓融,輪回頓成夢幻泡影,該是如何的超脫?”

小雲“咳”了一聲,樂道:“嘿嘿,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吧?”

劉迦嘻嘻一笑,道:“別以為我跑題了,不說這些話,我不痛快,嗬嗬。我曾在破禪鋒藏有的資料中,多次見到波旬這個名字,這人可是大人物……我難用好與壞來描述這個人,但任何想修行成道者,早晚都會麵對他,跨不過波旬這一關,隻有前功盡棄,再墜輪回。”

小雲驚道:“這家夥這般厲害?”

劉迦苦笑兩聲,道:“諸佛現世時,都會留下正法正見,但波旬卻能在佛祖滅度後漸漸毀掉所有正法和正見,讓後世眾生走上邪道而不自知,你說他厲害不厲害?”

小雲愣了一會兒,大覺不可思議,問道:“這人是什麼來頭?有這般神通大力?”

劉迦長出一口氣,沉吟道:“有人叫他天魔,其實天魔也是眾生業識變現出來的,與眾生自己一樣,都是心識變現出來的,沒什麼區別。與其說修行者要對波旬這樣的天魔,不如說,修行者要麵對自己的心。倘若心中沒有諸多相對執著,沒有善惡分別,魔與佛都是不存在的,因為萬物同體、平等無差。古之修行大德,常會說:見魔殺魔,見佛滅佛。便是想告訴人,別執著在魔與佛這樣的名相與觀念上,一切因心而已。無妄心,離一切相,何來的魔與佛?慧能大師那句禪偈不是說‘心中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嗎?連一物都不染著,魔與佛那麼大的東西,又從何而來?天魔與佛,都是眾生業識感招所現,善業所致,諸佛應緣而出,惡業積累,天魔無所不在。”

說著他皺了皺眉,歎道:“以我此時的境界,真不知天魔的力量有多大。隻知道,天魔也是心魔而現,眾生的業力卻是由妄心而起……我隻要尚有積習拖累,隨時都可能被波旬利用,哪怕是一點點積習,波旬都能乘虛而入。”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仰頭道:“前些日子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欣悅禪和天極祖師等人的修為,何以能打破冥界無樂天?那冥界的環境,對於以肉身闖入的修行者而言,極是凶險,欣悅禪他們不僅打破了無樂天的禁錮,還在路上打傷了青牛,嘿嘿……那青牛可是道德天尊座下神獸,修為絕不亞於沒受傷時的聆聽,我真難相信欣悅禪那夥人有打傷他的能力,除非有人暗中相助。那欣悅禪出來時,還殺了冥界的一位法王,這便更加不可思議了。”

他見小雲聽得興趣盎然,又笑道:“小雲,你不知道,冥界高手的修為之高,否則哪能在那凶險之地安身?且不說法王級別的,就連一些鬼王的修為,也厲害得不可思議。當年釋迦佛的弟子舍利弗,在禪定時,就險些被兩個鬼王一拳打死,所幸舍利弗那時的修為已不住於相,於善惡生死處,不取不舍,不將不迎,這才讓那兩個鬼王的攻擊如石沉大海。我有個猜想,欣悅禪在冥界時,可能與這波旬有過交往,受那波旬暗中相助……除此以外,我實在想像不出,有什麼高手能亂冥界?”

小雲又“咳”了一聲,急道:“你還是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劉迦“嘿嘿”兩聲,道:“我仿佛記得,我曾無數次與這波旬較量過,嘿嘿,也沒啥奇怪的,諸佛成道前,哪一個不同這波旬較量?我剛才隻是忽然感覺波旬又現身了,也感應到瑪爾斯他們被他帶走了,但不知為什麼,後來這感應竟沒了,真是怪。而且那感應又不大像在他化自在天。”

小雲鬆了口氣,笑歎道:“我剛才隻是問了你一兩個簡單問題,你居然就可以說這麼多,嗬嗬,想來是當年做菩薩的時候,給人講經說法慣了,話可真多。不過,你剛才伸手至梵天取過界因,彈指創下一界,這一招挺酷的!”

劉迦搖搖頭,道:“小雲,我自從見道之後,便明白了一個事實,梵天所有創界者的創界行為,全是一種幻覺,根本就沒有一界是他們創造的。器世界本身有形成與毀滅的輪回,其中過程極為複雜,祺諾他們不明真相,隨業造作,竟以為那新生的諸天諸界是他們所創。這假相給他們的修行過程設下了極大的障礙。”

見小雲吃驚,他又笑道:“剛才我做下一界,是另一回事,與梵天生命的理解完全不同。嘿嘿,你是怎麼來的,剛才那一界就是怎麼來的,隻不過我現在水平有限,還局限在利用梵天界因創界的基礎上。那界因本身也是共業所生的一種假相而已。”

說著他拿出占察啟心輪,就於無根器界展開,繼續搜尋瑪爾斯等人下落。心識過處,那啟心輪全速運轉起來。啟心輪隨著他修為的提升,許多功能大放異彩,效率竟是越來越高,劉迦正想讚歎,忽感啟心輪異動起來,大吃一驚,喝道:“是誰?!”

他一喝剛出,啟心輪所在方位的四周空間已被他徹底禁住,但隻是這眨眼的功夫,那被禁錮的空間已被一股莫名外力解開,啟心輪猛地被拉入一團旋流。劉迦心展意純,一念又將啟心輪帶了回來。豈知那啟心輪剛至手中,竟又脫手而去。劉迦心識瞬變,刹那即將身外空間所有通道盡行封住,那啟心輪立刻如撞上無影無形的銅牆鐵壁一般,被彈了回來。

劉迦用心處,早非普通修行者能理解的範疇,拿回啟心輪的同時,已順便將那旋流帶到掌間。誰知那旋流更是奇異,剛至劉迦掌間,不待劉迦探識,已自動消失不見,直是化無化虛的幹脆。劉迦驚道:“嘿,這人也是玩心的!”

劉迦立在原地,沉心入定,由定生慧,大開觀照之能,遍向諸天諸界掃描過去。他本事倒是大,片刻即觀照完數萬天界,可偏偏那器世界的空間有微塵數多,無窮無盡,這大海撈針的動作竟顯得毫無意義了。

他探得一會兒,也就懶心無常了,隻是暗暗疑道:“難道剛才想搶啟心輪的人,就是波旬?他究竟在何處?瑪爾斯他們如何了?倘若因為我,而讓他們遭遇波旬的毒手,我便愧對他們的信任了。”他心中既對那群朋友起了係念,便再難發心去兜率天內院了,總是擔心波旬對瑪爾斯等人下手。

忽然眼前身影晃動,聆聽和破禪鋒同時現身,劉迦一見兩人,大吃一驚,奇道:“聆聽,誰把你打得這麼慘?”

聆聽一臉憔悴,肉臉上青紫不一,渾身金毛又髒又糙,眼神撲朔迷離,一邊喘氣,一邊咬著牙罵道:“文殊的獅子太狠了,太狠了!”劉迦奇道:“你們遇見文殊菩薩了?”

破禪鋒苦笑道:“哪遇見什麼菩薩了?老哥你不是讓聆聽在那星球上治病救人、做點功德、積些善緣嗎?誰知文殊菩薩的獅子也在那星球幹這事,遇到聆聽,兩人便搶生意,到處噴灑口水給人治病……你想想,那星球上的人就那麼幾十億,哪夠他倆搶的?結果搶來搶去,一言不合,兩人便打了起來。文殊那獅子太恐怖了,我和聆聽加起來,居然都打不過他。”

劉迦聽得離譜,笑罵道:“你們兩個傻瓜,那文殊是七佛之師,座下的獅子起碼也該是眾獸之尊,你們去惹他幹嘛?”

破禪鋒嘿嘿兩聲,笑道:“不過也好,他倆打架的時候,在空中大顯威猛法身,那星球上麵本來正有數場戰爭,可他倆這麼一打,所有的戰爭全停下來了,各個國家將衛星聯在一起,全程直播這兩個怪物的惡鬥。能息惡止戰,也算功德一件,嘻嘻。”

劉迦大笑不止,樂道:“你們這兩個畜生,居然也當了一回娛樂新聞的主角,如果我還是記者的話,一定又會幹冒奇險地實地采訪來了,哈哈哈。”

聆聽一臉無奈,愁道:“打到後來,我實在撐不下去了,就隻好溜了,否則硬撐下去,真會被打成癩皮狗的。”

劉迦止住笑聲,對兩人道:“那個星球上,正在經曆一小劫中的小三災,也就是所謂饑饉、瘟疫、刀兵三災,這是那星球上的眾生共業所致,咱們能幫助他們的地方也有限得很。聆聽,我懷疑瑪爾斯他們被波旬帶走了,你查查他們的方位,順便也查查波旬所在。”

聆聽搖搖頭道:“我現在筋疲力盡,讓我睡一覺吧。”說罷竟不管劉迦的事是否重要,閃身跳到小雲宇宙,呼呼大睡起來。

破禪鋒奇道:“老哥,波旬現身了?”劉迦道:“我也不能肯定,隻是一些猜測。”破禪鋒“哦”了一聲,也跟著閃入小雲宇宙中。

卻說瑪爾斯等人自見那波旬現身,人人被其高人的翩翩風度和飄逸的境界所攝服,隻覺和這老神仙在一起,心中說不出的舒服。這老神仙平易近人,談笑風生,與之相處,不僅沒有拘束,眾人每每都能從此人的話中找到自我認同感。一時人人皆生相見恨晚的情緒,都盼著與波旬多聊上幾句,竟無人注意到臨將臣、岐伯、幹玉三人已在悄然中離開。

那戈、達二人乍見波旬,心中反應本和幹玉一般:這人大有問題。可偏偏這兩人此時的修為與幹玉差距甚遠,心中疑惑剛起,念頭立刻瘋狂暴露出來,但這些念頭轉眼即被波旬封殺。兩人隻覺得腦中一片空虛,竟想不起剛才所思何事,茫然相對,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