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一入業海深處,立被種種色光包圍。他此時的眼中看到的是光,而非生命的種種形象,體會的也是種種業識組合而成的情緒。當然,在偶這樣的凡人眼中,那定是鐵山、火海、熱油、刀床……想起來都怕怕。
他在其中遊走,根據四周不同的情緒,隨手布下疏導引流的小陣,讓那些生命的極端情緒能得以暫時安歇。因為極端情緒源於妄執,這是輪回根本,這種情緒倘若得以化解,反有助於妄執的短暫消停。
他雙手不停,十指翻飛,那訣印應需而生、無中生有,所有法印盡是因人而宜、因業而有,多是別人聞所未聞、見未所見的種種方便訣印。正是法無定法、應緣而起。口中催動地藏菩薩滅定業真言,一個陣法一個陣法地連接下去,瞬間數以億萬計的小陣已成形。他的陣法與從前相比,從本質上便不相同。直是隨著眾多生命的業識傾向,橫順其喜好、配合其慣性,設下萬千權宜變通之法,讓受眾在幻心中自我變現出一條走出冥界的路。
何謂自我變現走出冥界的路?說起來,咱們舉幾個例子,從相反的角度來看看人是如何變現出走進冥界的路,便清楚了。
當年河北農村有個小A(名字偶記不大清楚了,暫以小A為名,嗬嗬),時年26,有一妻一子。有一天中午的時候,這小A路過一條大河,河上有一座當地的豆腐渣工程——大橋。他在橋上剛走到一半,另手扶欄斷掉,人掉進河中。他不會遊泳,掉進那麼大的河,死掉了。河邊的鄉親見他落水後,趕緊找人來救他,但也隻是撈了個屍體上來。他的老婆和兒子哭得死去活來。
上麵這部分,是外人眼中看到的人走向死亡的過程。好,咱們又換個角度,來看看小A自己眼中是如何變現這過程的。
小A當時落下水後,不斷嗆水,是人都知道,這般大量嗆水入肺,隻需要很短的時間,便讓人休克過去。他又處在深水中,很快身體已經死亡。可他自己不覺得,一直在水中不斷掙紮,四肢亂舞,在掙紮中漸漸沉下去。沒過好久,他看到有人來救他了,興奮之極。當這些人把他抬上河邊,他站起身來,不斷地向這些人道謝:“老王啊,老李啊,全虧得你們救了偶啊……。”
奇怪的是,大家夥不理會他,雖然他有些奇怪,想問別人為啥不理他,可這時的他卻不知為何,對於別人都不理會他這件事,他不覺得是最該問的,反倒是總覺得有些冷……注意:此時的他,由於身體死亡,業識係統對他的支配,與正常人已開始有所不同了。隨著他的意識開始變現出另一些違背咱們正常生活習慣的東西來了,不然哪會重要的事沒心思去弄明白,反而心思總是在自己覺得有些冷這個點上?他並不是刻意如此,而被業識所支配。
他想啊:“這一身的水,我得趕緊回家換一套衣服。”於是便不顧河邊其他的人,竟向家中走去。又要注意啦:此時的他,受製於業識係統下的另一些規則(就是針對已死亡的生命的規則),他腳下走的路、走的方向、街邊的環境,雖然在他眼中是朝著自己家的方向去的,可這些全是他的意識妄心配合業識係統,變現出來的,他並非是真得在向他家中走去,而是早已走在輪回道上,隻不過他將這條道變現成眼中這般過程。
他覺得自己走得挺快,沒過一會兒,便到了家門口。他剛一推門進去,就摔了一跤,痛得四肢難受得要命,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卻聽見有人在笑道:“生了生了,是個男孩。”他大吃一驚,卻見自己身體縮得很小,渾身光著,被一個女人抱在懷中,四周站滿了人……當然,要不了多久,他終於明白自己又重新輪回成一個小孩子了,他摔下去的那一刻,正被他今生的母親生出來。
隨著他日漸成長,又回到原來的家去認親,幫從前的親人把他藏起來的存款找出來……等等,這些不是咱們今天要說的,就此打住吧。另外,他為何能記得前生,為什麼大部人記不住?這其中有太多的原因,咱們以後再聊。
這是例一,咱們看例二。當年有一位老修行,曾在金山寺參禪打坐,咦,又忘了他老人家的名號了,瞧瞧這記性!暫稱老和尚吧。他這人用功精進,夜不沾床。有一位農婦呢,也常常來給他送水送飯。有一天夜裏,他剛一坐下,立見眼前光明大起,山川河流全在眼前,緊跟著一群神仙似的人抬著轎子,敲鑼打鼓地來到他麵前。他再一細看,這群人又送了好大一朵蓮花出來,同時對他笑道:“恭迎菩薩往生西方極樂淨土!”
他心中一喜,正要坐上蓮花,忽然想起一事,疑道:“咦,怪啊,我又不是修淨土法門的,怎麼會出現這種往生境界呢?”他有此一念,便不敢上去,隨手取過身邊引罄,放上蓮花,那抬轎子的人又興高采烈地去了。眼前境界也隨之消匿。
第二天那農婦過來送飯的時候,同時也拿過來一個引罄,對這老僧道:“這引罄好像是法師的吧?”老僧奇道:“咦,不錯啊,怎麼在你這裏呢?”農村更加奇道:“怪哩,隔村的老母豬今早生崽,居然生了一個引罄出來,我瞧著眼熟,拿過來給法師看,沒想到果然是法師的呢。”
老和尚聞言大驚,細看那引罄,果真是自己昨晚放在蓮花上的那一支,當下脫口道:“險些因一念之差而前功盡棄!”他此時明白,昨夜那幻境正是自己妄心配合著業識係統中的數據,變現出來的。因為他是出家人,業識中對那西方極樂世界有著崇敬,有著向往,輪回道路在不經意中被他自己變現出他最容易接受的場景。倘若他當時被幻境所惑,隨境而去,路的那一頭,就是變成小豬崽哩。
反正呢,輪回既然被人稱作“幻有輪回”,不僅因為其由妄心執著而來,也因為眾生妄心有千差萬別,種種輪回過程也就變得多姿多彩……嗯,“多姿多彩”這個詞好像不該用在此處吧?相關內容,見後麵章節吧。
而劉迦是明白這個道理的,隻不過是反其道而用之。
他於業海深處,識破不同生命的業識傾向,順著其各自擁有的不同喜好,助其變現。就好像麵對吃撐住的人,他幫你在路邊變個廁所,給你應急;麵對失戀想死的哥們兒,他自己變作美女來安慰你;麵對貧困潦倒的人,他變作布施茶飯的朋友;麵對苦病之人,他變作良醫贈藥……如此等等,舉這些例子,並非說他就是用的這些手段,而是他助人變現的目的,在於讓人那狂燥暴動的心,得以安寧。再配合地藏菩薩滅定業真言,助對方擺脫部分業識習慣的催逼,以“幻心”變現出“幻有”的走出冥界的路。
那冥界眾生,神識本已顛倒模糊,不可像正常人那樣去聽法、解理、修行。唯有給迷途者暫時搭一個棲身之地,讓其在狂亂與疲憊之中有個喘氣的地方。一個人太累太疲憊的時候,不管你在他身邊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但倘若能讓他稍事休息後,多少總能安靜下來聽聽旁邊的人在說什麼,是吧?隻要對方的妄心稍息,他的真言便會產生大力相助。
劉迦此時的世界觀已遠非當年,在他眼中,任何法門,皆是幻心幻法,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隻是針對不同的人、不同的環境、不同的時機下,能使人信入、能使人了悟、能使人當機者,便是最佳法門。其實眾多修行派別,天下所有法門,般般樣樣,究其根本原理,都是如此。你走經過脈也罷,吐納服氣也罷,催眠調動潛意識也罷,念佛求助力也罷,參禪破話頭也罷,安般守意也罷……總是在幻有的身體與境界下,用心專注,恒久持續,忘緣失我,直到那業識慣性脫軌處,回首即見人生真相。
或有哥們兒疑道:“哎,小白臉這麼做,是有為還是無為?”咦,偶倒忽然想起《華嚴經》上一句話,如來說:“非眾生請我發心,我自為眾生,作不請之友。”這句話最直接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是別人請我發心發願,我才現身說法呐,我可是自覺自願作別人的不請之友。那“不請之友”的意思嘛,就是說:你不請偶,偶也要來。當然,chgor常常也喜歡作別人的不請之友,你就算不請他,他也會主動上門找你混飯吃。可兩者區別甚大,甚至目的相反,大家切要小心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