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森羅及萬象 一法之所印(1 / 3)

這一次,那女子似乎沒有像上次那樣害怕劉迦等人,隻是直愣愣地盯著眾人,數次擦眼,想分辨這是幻覺還是真實。

崔曉雨離她較近,對她笑道:“你不用怕我們,我們又不會害你。”藍沁在她身後補上一句道:“嗯,我們純屬路過。”

那女子一見崔曉雨靚麗可人、親切隨和的笑容,心中恐懼立刻少了大半,鼓起勇氣道:“你們是鬼?外星人?宇宙高級生命?”

李照夕在旁笑道:“宇宙高級生命這個稱呼,比較適合我們。”

但他轉頭正見夜貓子和大熊貓在一旁傻笑,暗歎道:“可配上他們,這高級二字就要打折扣了,除非給人家解釋這兩個怪物是高級生命的寵物,不然誰能相信高級生命的級別和這兩個傻物是差不多的?”

明正天笑道:“自從跟著大哥出來混,老明漸漸也有點高級的感覺了,以前我挺怕波旬老仙的,後來一想,連波旬老仙那麼高級別的人物也瞧得起咱們,可見咱們在三千世界的級別之高,說不定在別人眼中,咱們也是名人呢。”

那女子見這群人自言自語,似乎極為認可“宇宙高級生命”這個說法,心中寬慰許多,同時升起一絲莫名興奮。

劉迦一眼掠過那女子的身體,對玄穹道:“惡性腦瘤,再過一些日子,她就撐不住了。她這病是在用意根表達意識的過程中形成的。所有的相,都能從心識結構中找到對應的部分,物相、事相即是心識結構的不間斷地表達和投射,也就是流注的不間斷,看起來就有了個具體的樣子。否則一切相從何來呢?她這病,也一樣能找到病相後麵的心識結構。”

玄穹道:“普通凡夫的世界是這樣子的,那修行者呢?”

劉迦道:“一樣的,所有事物,一切的一切,要成相,都是這個過程。不管是人世間的富貴和貧窮,健康相、病相、超脫相、困縛相,也不管是出世修行者的修行次第過程,其原理都是這樣的。什麼樣的心識結構反應出什麼樣的世界形象來,若心識結構被放下了,被消亡了,哪有什麼三千世界和人我差別呢?”

玄穹道:“那麼就是說,這女子的病其實並非絕症,如果她能停止製造病相的那部分心識結構,或者說解開產生病相的知見,她的病自然就好。”

劉迦笑道:“嘿嘿,解開知見這種事,修行者尚且難得很,何況凡夫?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當下就破見的大智大勇,她又怎麼可能做到?”

玄穹不解,疑道:“既然如此,不管我們怎麼幫她,她的心總是不間斷地在接續這個病相,我們不可能助她把病治好啊。”

劉迦點點頭,道:“就算以佛祖神通,也阻止不了世人想做的事,何況我們?但佛祖這樣的先達者,卻將事相背後的真實揭示開來,讓後人知道一切的根源,這樣後人自己就能對症下藥了。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一個人幾千元錢,不如給一個人賺錢的方法,終身受用呢。”

他轉頭對臨將臣道:“你要從骷沙中解脫出來,要徹底自由自在,其方法,就和咱們要幫助這個女子治好病的方法一樣,別在做不到的路子上糾纏,而是換一個自己能做到的方法,異曲而同工,達到效果是最重要的。”

見臨將臣不解,他笑道:“剛才我說了,所有的病都源於背後的心識結構,但解開這個心識結構,不見得一定要直接去硬碰硬,可以用方便法的。比如用另一種心識結構代替它。這女子的病可以這樣解決掉,你身上的骷沙也是如此,他們想解開生命之水的束縛,也同樣如此。天底下,修仙成佛者,其實都是這樣一個過程,用一種與從前不同的心識結構來代替從前的,自然現出新相,成仙相,成佛相,都在此列。隻不過真修到佛祖那境界,其心識結構已無知見束縛,也就沒有一個具體固定的結構了,他的相即是無相,因此能萬相。”

玄穹恍然道:“因為所有心識結構在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如果我們不能做到智者的無差別相,無分別心,幹脆就用好的代替壞的,用新的代替舊的,用輕的代替重的,用少的代替多的,用無為代替有為,用萬能的代替有限的能……如此這般。”

劉迦笑道:“正是如此。”他轉頭對李照夕道:“李師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如何?”

李照夕聞大喜,暗道:“自從我能力大漲以後,連地藏師兄也需要我幫忙了!”立時應聲道:“師兄,有事隻管說。”

玉靈子暗暗倒吸一口涼氣道:“咦,怪呢,我怎麼突然覺得李照夕那小子的性情變得有點像我了呢?他在學我麼?”一種被人搶風頭的失落感油然而起。

劉迦既得李照夕的應承,當即大喜,長臂忽然伸到李照夕跟前,五指叉開,罩著李照夕的麵門,對他道:“師兄,你看我的掌心。”

李照夕覺得奇怪,忍不住細看。忽見劉迦掌心莫名凹了下去,內中竟有一絲光亮。他以為他看錯了,又眨了眨眼,再看。不知何時,那深凹處的光亮已變得遍天遍地,他大吃一驚,抬頭四望,隻見身外之物全都不見,天地乾坤統統消失,自己已經純然地浸在深遂而無邊的光茫之中,一時不知所措。

劉迦以心法將李照夕收在掌中,朝著病床邊的一台監控電腦一扔,竟將李照夕扔了進去。李照夕根本不知發生何事,隻知道自己沉在光茫中,上下左右全都是光,什麼都沒有。

劉迦自言自語道:“這電腦的屏幕太小,不方便那女子自己看。”

他再次伸掌對著牆,眾人隻覺房間在扭曲,那本來厚實的牆壁,在劉迦的光茫中竟漸漸消失,牆的另一邊,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劉迦伸手將另一個房間內的大屏幕取了過來,那牆片刻又恢複了原樣。

他一邊將屏幕接在電腦上,一邊對眾人解釋道:“你們從前這樣隔空取物,需要念動各種口訣,也就是借用許多外力才能做到。我現在的做法,你們看起來像是一種神通吧,其實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所謂神通,都是不同的知見產物,知見越少,束縛越少,看起來就像神通很大的樣子,其實隻是心在作怪而已。”

他取物隻在一念,說拿就拿,說取就取,完全像咱們輕鬆地從桌上拿起一隻筆一樣。但在眾人眼中,由於知見障礙,卻清晰地看見光茫如何產生,如何破解消融了牆壁,又如何恢複了牆的過程。

劉迦就像一個老師,隨時隨地都在用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為眾人解釋其背後的根源和道理。眾人當初對他的話總是聽不進去,但隨著日子流轉,歲月推移,漸漸已經被他熏染改變了不少。

非所言對劉迦道:“兄弟,剛才那光茫是怎麼回事?”

劉迦道:“印照,心念顯相時的一個印照過程,用現代語言說,叫投射過程。把本來不存在的東西,印成一個與知見結構相符的東西,看起來像真實存在一般。《宗鏡錄》中有一句話,叫‘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這個印字,說得就是這個意思。非大哥,你看到的光,就是那印的過程,印出並不真實存在的東西,但在你的知見配合下,這些東西都真實地存在。我取屏幕的時候,是直接把屏幕的知見印了過來,因此你們就以為看到這個屏幕了。”

說著他指著那病床上發呆的女子,笑道:“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她著想,因為她完全沒有修行過,其他針對修行者的方便法子,對她沒用。”

非所言奇道:“兄弟,你說這屏幕並不存在,可這屏幕是先有人生產製造出來了,通過銷售環節,才放在隔屋的啊,如果不存在,那人們生產出來的又是什麼?銷售人員賣的又是什麼?”

劉迦將電腦內李照夕的一部分心識結構展現在屏幕上,對非所言道:“整個人相眾生相,都是心識結構印照出來的,生產過程當然也一樣,全在心識結構中,建立起不同的知見,相互轉換。在六識的支配下,用六根看起來、感觸起來,就能真實地看到有人在開礦,有人在生產材料,有人在製造集成電路,最後生產出這樣的屏幕來。”

玄穹道:“嗯,因為所有的人都有同樣的共業知見,因此能看到相同的世界樣子,這也眾生同體的道理,是吧?倘若不同體,就有真實差別,就不可能產生共業相似相了吧?”

劉迦點點頭,對著床上那女子笑道:“你看那屏幕上有兩個畫麵,一個是剛才李照夕眼中的卦爻結構,一個則是你的身體狀況,二者相互對應的。”

那女子一直在愣愣地看著這群人,忽見劉迦對她說話,她微微一詫,看了看比較親切的崔曉雨,又看了看劉迦,怯聲問道:“你是誰?你們是誰?為什麼會找上我?是不是因為我快死了,所以會看見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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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劉迦笑道:“叫我小白臉好了,你叫什麼?嗯……我知道了,你叫艾斯琳,是吧?是個古文化研究者,也是一個教師。嗯……因為你得了腦瘤,無法根治,醫生已放棄了治療,你現在相當於在等死了。哦,還有,你老公見你的病花錢太多,和你離婚了……哎,你可真夠倒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