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山穀內迎來了一天當中最為炎熱的時刻,毒辣的陽光正如烈火一般炙烤著大地。
之前地麵上還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小水窪已經幹涸了大半。潮濕的空氣再加上讓人不耐的高溫,穀內此刻的環境宛如蒸籠,糟糕透頂。
為了不讓自己被曬成肉幹,楊莫郎開始拖著無力的身體在亂石堆中艱難的輾轉著,半柱香後終於在一塊足夠容納自身的陰影處停歇下來。隻是這邊剛剛擺好姿勢,隨後而至的書靈又勸說開來。
“小子,你想好沒有?難道你真想困死在這鳥不拉屎的山溝溝裏?吃穿沒有不說,連個合適的裹屍布都找不著,更別提讓那些水靈靈、白嫩嫩的小妞來給你哭喪了。嘖嘖嘖,想到這裏老哥哥都為你感到可惜啊。雖然你我相識隻有半天不到,但小弟你的秉性頗得老哥哥我的賞識。眼看著你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長眠於此,死後說不定屍體還會被老鼠、飛禽之類的吃下肚去,化為一堆糞土。老哥哥就有大哭一場的衝動。”
“我說老哥,你能不能說的再晦氣一些?小弟我現在已經夠慘的了,再慘點也沒什麼。”
楊莫郎看著不時在自己眼前轉來轉去,說是想哭卻一副悠閑自得樣子的書靈,不無好氣的說道。
“你看看,誤會了吧。老哥哥我好心幫你脫出困境,你怎麼就這麼不識好歹呢?天書,天下第一奇書!人人夢寐以求而不能得的寶物啊。小子,你如此不放在眼裏,真是暴殄天物!再說了,隻要學會天書第一章的內容,便可脫離當下困境,這對你又有何難?”
此時的書靈已從老者變幻為一英俊少年的模樣。隻見他言畢後一手搭在額頭,眉間緊皺,搖頭不止,短歎不斷,痛心疾首之情是溢於言表。
楊莫郎聞言沒有再出言爭辯,轉而看向天空,愣愣出神。
安靜之餘,隻聞腹中不斷傳出的‘咕嚕,咕嚕。。。’聲似在時刻提醒著主人,如果今天再吃不上東西,到明天估計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少頃過後,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倒黴的人嗎?本來不願修仙,被父親硬趕著。修仙就修仙吧,誰知被分到了一個滿是女修的門派,還被冠以‘禍害’的綽號,遭人冷眼。這也就罷了,大丈夫不和女子一般見識。在農耕司好不容易舒服幾天,也不知道宗主哪根神經大條了,非得讓我親自到宗內交割賬目。好嘛,如今宗內沒去成,卻被一場大雨給帶到了這片絕地。瞧瞧這裏,四麵都是攀爬不得的峭壁,還有一條不知流向何處的地下河,再就是硬邦邦的石頭和黃泥湯。這還不算更倒黴的,更倒黴的是自己還認了一個隻知挖苦自己的書靈做哥哥,真是悲催啊!”
楊莫郎的抱怨之詞被等在一旁的天書書靈盡皆聽去,而後隻見其眼睛轉了幾轉後,開口問道:“小子,你為何這般不想修行?巨匠大儒和修行又不衝突,二者可以兼修嘛。”
“怎麼可能?小弟聽聞修行一途重在磨練,如此哪裏還有時間分心看書,再說宗裏也不會允許的。”
楊莫郎的回答讓書靈感到一陣眩暈,心中暗道:為了看書的區區心思就能夠悍然放棄可得大道的修行?簡直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難道老夫剛一出來,就碰到這麼一個奇葩?還是世道真的變了?不信!打死老夫都不信!
“就這些?”
“再就是。。。”楊莫郎正麵無表情的說著時,目光卻被一直注視著自己、神情嚴肅的書靈給吸引了過去,而後嘴角一咧,自嘲一般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算了,小弟還是如實相告吧。楊莫郎能在入土之前得見老哥,也算是一樁天大的福分。小弟之所以這般抵觸修行,是因為當今修者良心漸失、道德泯滅,為了一己私利竟可以視凡人性命如兒戲,生死皆在一念之間。民間口口相傳的心懷仁善、救苦救難就像一張張麵具,將其醜惡麵目遮掩在後。楊莫郎不才,寧可一死,也不想與之為伍。”
楊莫郎說完神情間一副大義凜然之相,卻不想被已是滿臉慍色的書靈罵的狗血噴頭。
“愚蠢!迂腐之極!小小年紀卻口口聲聲以大丈夫自居,你可知何為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