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潔白的月光投射在冷月峰冰冷的巨石上，折射出更多的是慘淡和悲涼。
大風吹起，引得山穀間陣陣‘簌簌’之聲。恍然間，似乎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摻雜其中，隻是太過飄渺，讓人分辨不清。
山崖旁，還未等到答案的紫青此時已是頭埋膝間，在漸漸停歇的抽泣聲中沉沉睡去。夜色中，獨留楊莫郎一人靜靜的望向祭月山，心緒萬千。
大師姐先前充滿曲折、無奈的講述，在其心中掀起無數的驚濤駭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麵對人性的陰暗、宗門的複雜，年僅十歲的他真不知該如何才能做出理性的評判。不知從何時起，‘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典故在其腦海中消失、出現，再消失，再出現，反反複複、揮之不去。
“為了爭得宗主之位，這一切值得嗎？”楊莫郎在心中反問著自己，卻遲遲找不到答案，“時隔境遷的她們是否會為當初的選擇而後悔不已？真若如此，為何我還會聽到來自祭月山那嗚咽不斷的哭嚎？是不甘嗎？可是不甘又能怎樣？即便當年師父落敗，心怡師叔等人換來的也不過是千年風華，一時暢快。萬年之後依舊落得個塵歸塵，土歸土。若是她們知道當年不惜殺人越貨奪來的宗主之位，在那人眼中隻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道具時又該做何感想？哎。。。”
一聲歎息過後，楊莫郎收起內心越發沉重的思緒，轉而抬頭看向夜空。
天際處，一大片雲彩乘著夜風飄然而至，如披上麵紗般將明月漸漸遮掩。朦朧間，著實讓人分不清到底哪裏是真？哪裏是假？
許久過後，
“僅用簡單的‘對與錯’就能輕易的了卻那段不堪負重的往事嗎？或許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評說那三千亡魂的事事非非。”
就在楊莫郎感慨之時，書靈那略帶慵懶的聲音在腦海中響了起來。
“我說怎麼感覺涼颼颼的，感情是碰到了攝魂陣，怪不得，怪不得。”
楊莫郎聞言當下舉目張望。
“老哥，你說的攝魂陣是什麼？它在哪？我怎麼看不見。”
“看不見，你還看?裝模作樣。”
“老哥，你是說攝魂陣就在祭月山上？”
“廢話！能將數千亡魂困於此地，從而使其難入輪回的修者，最起碼也要有化神期以上的境界。淩月宗內與之相符的唯有大老張一人。不過對她來說，勉強施展攝魂陣也算是大手筆了。”
書靈毫不在乎的語氣，此刻在楊莫郎聽來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刺耳。
“老哥，小弟見識淺薄，看不出這攝魂陣算不算得上是大手筆，但小弟知道此刻就在祭月山山腰之處確實藏有三千亡人。”
“你想為那三千棋子打抱不平？”
“。。。。。。”
“小子，你既已看透了這個世界，就應該明白什麼叫做弱肉強食。不要說這三千亡人，哪怕是三萬、三十萬、三百萬，在六界大能動輒天崩地裂的爭鬥中又算的了什麼！螻蟻而已！你還別不服氣，相比那些屍骨無存、魂飛魄散的倒黴蛋，你眼前這些能夠全身下葬的失敗者應該感到慶幸才是。你現在與其可憐他們，還不如想些法子破開攝魂陣，讓其魂魄步入輪回，早日投胎才是正事。”
書靈的一番犀利之詞看似無情，卻又字字珠璣。讓深陷情緒之中的楊莫郎頓時猶如醍醐灌頂般茅塞頓開。
“老哥教訓的是。小弟如今隻不過是一小小的築基期修者，在當下強者當道的世界中，連自身都難以保全，卻還一心想著憐憫他人，真是愚蠢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