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江小楓終於可以出院了。那是一個充滿陽光的午後,碧空萬裏,四周環繞著蟬的鳴叫,他一個人在和顧雨晴曾經租住的屋中,由於要搬家,正在收拾雜物。
親手將一件件滿是江小楓和顧雨晴回憶的物品放入紙箱,回憶著他們曾經一起度過的那溫馨和親密的時光,江小楓感覺心被一點點掏空。
江小楓一個人坐在隻剩下紙箱的空屋中,想要大聲痛哭,可是哀傷卻又沉甸甸的壓在心頭,讓他欲哭無淚。他再也忍不住這樣的折磨,不由摸出手機,無助的撥響中國移動的客服電話,等到客服接過來就迅速掛掉——江小楓知道自己不過是徒勞的努力,但是隨便做些什麼,也好過他一個人默默的忍受折磨。
陽光灑在江小楓的身上,他感覺身體麻木而寒冷,仿佛絕望和無助如同四周的黑暗一樣,緊緊包裹著他。
因為江小楓受傷住院的事情,他的舍友和朋友們一直留在了這座城市。出院後,他去車站送別,而他自己還要等待著兩周後給他特別安排的論文答辯。江小楓和他們每個人都擁抱了一下,到最後,大多數人都哭了,不僅是為即將到來的離別而哭泣,更是為已經漸漸離他們遠去的青春。
遲到了三個月,江小楓才拿到了自己的畢業證書。
大學的生活,在異地的生活,就仿佛是坐一班長途車。不經意間和偶遇的人相熟,一起度過了開心的時光,欣賞了沿途的風景,可是,那時光卻異常短暫,因為每個人都是過客,每個人都顛沛流離,有自己的目的地,來了又去了,無法長久。
那天下午,當江小楓在樓下大爺那借了鑰匙最後一次推開那曾經屬於他的寢室的大門的時候,他發現寢室是那麼的整潔、毫無一物,如同大一第一天他剛剛來的樣子。四年的生活,造成的點點印記,在一天之內就被保潔的阿姨們抹平了。江小楓甚至在懷疑,他在這裏住過嗎?一霎那間眼淚就下來了,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當江小楓提著包裹,踏出校門,陽光照耀在斑駁的外牆上。他迎著陽光,感覺格外刺眼,直到感到眼中有些濕潤。
大學四年,飛一樣的過去了,有個詞叫白駒過隙,就是說這回事兒的吧,感覺自己什麼都沒來得及幹,大學生活就要和自己說拜拜了,無奈之下隻能下甩了她,投入陌生的社會,偶爾也會懷念那個生活了四年的沒有圍牆的校園……
回想起四年的種種,恍若是一場糾纏不清的夢,可身邊的景物,卻又是那麼讓人心痛的真實。在他生活的每一處,仿佛都留存著和顧雨晴在一起時的感覺,那無數次江小楓凝視著她那美麗的雪靨,沉醉在她那銀鈴般的歡笑聲中,感受到那種來自發自內心的愛戀帶來的驚豔、喜悅和愛憐,隻是現在,這份感覺卻摻入了那追不回的苦澀。
c大的校園、這座城城城,大街小巷都充滿他們在一起的回憶;那熟悉的街道,小店,餐館,經過時,讓人恍惚覺得什麼都沒有變,隻是,江小楓身邊已經沒有了她的陪伴;大學中的樹木,樓宇,仿佛記錄著一切,記著他們一起自習時的眉目傳情,記著他們一起慢跑時的嬉笑打鬧,記著在冬夜他們的擁抱,記著在夏夜他們偷偷的擁吻,可這些逝去的,卻也隻能永遠留在那裏了。
在這個城市裏又待了三個月,他一直沒有等到顧雨晴。北方的一家公司願意給他提供一份工作,江小楓決定接受它。
站在熟悉的車站前,灰蒙蒙的天空下,動蕩的人流急匆匆穿過站台,又急匆匆的離去。不知道哪裏才是盡頭。
雨下個不停,青春的印記就像這站台,站台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四年前,江小楓就是在這裏,遇到了那個女孩。那逝去的、停留過的的記憶碎片像雪花一樣從他的腦中散過,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江小楓的大學,隻是在心底默默道:別了,我的大學!別了,我的青春!
緩緩排隊,走到了購票窗口,江小楓深吸一口氣,告訴售票員:買一張到x城的車票。
“不能多買一張嗎?”
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江小楓驀然回過頭,原本平靜的心像洪水缺堤般片刻變得支離破碎,眼淚瞬間模糊了他的眼眸。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