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六年,八月初四,白露,破曉。
公元1937年,9月8日,南京,鳳凰山。
“雁棠,你弑父殺姊,投靠日本人,你不得好死!”雁堇被綁在床上動彈不得。繩索用特殊手法打的結,越是掙紮綁的就越緊。
一身白色旗袍,上麵用銀線繡著精致海棠的少女端著一杯紅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二姐姐,你難道不知道一句話嗎?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教給我的這些技巧,用在你身上,真是剛剛好呢。雁家一百四十餘口人,傳承了千年,如今我是雁家家主,因為你一句不能投靠日本人,就要搭上我雁家一百四十口人命嗎?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你和父親一樣冥頑不靈。”
“國不在,家何為!你去給日本人卑躬屈膝做一條狗嗎!”
“你閉嘴!你知道什麼!大姐嫁給淩行昭之後,就因為你一句不投降,淩家大大小小一百餘口人不論老幼被屠戮殆盡!可是你呢,你怎麼還活著?你救回了櫻兒,但是雯兒死了!她才兩歲!就因為你!你害了淩家還不夠嗎,你能不能放過雁家!”
“不肯放過雁家的人是你!你給日本人搖尾巴,你要你的子子孫孫都給日本人搖尾巴嗎!”
“嘩啦”雁棠手中的玻璃杯被她一把捏碎,鮮血混著紅酒蜿蜒流淌。
“你以為說這麼多我會放過你嗎?雁堇,有能耐,你下輩子來找我報仇吧。”
“雁棠,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匕首沒入心髒,猩紅的鮮血濺了雁棠一臉,也染紅了她的白旗袍。
“嘖。那也要你做得成鬼啊。”雁棠在雁堇身上拍打,不一會就搜羅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我就知道你身上有這些東西,不過,死人是用不上這些的。”
“來人。”雁棠推開房門,一個青年趕緊湊了過來。
“邢碩,去把雁堇的屍體扔到亂葬崗,手腳輕些。別再濺出血。”
“是,家主。”邢碩走到房間,看見匕首上鑲嵌的紅寶石,眼裏閃過一絲急切。
雁棠洗幹淨臉上的血跡,換了一身衣服進了祠堂。她先是規規矩矩的焚香祭拜,然後在扭轉香爐,一塊塊牆磚動了起來,最後露出一個小小的暗格。暗格裏有一把鑰匙,鏽跡斑駁,顏色暗沉。雁棠深吸一口氣,用一塊潔白的手絹包住手去拿鑰匙,她的手有些抖,拿到鑰匙之後,她又長出了一口氣,好像完成了什麼重要的事。
雁棠從祠堂出來時已是黃昏,金色的陽光照拂著院裏的銀杏樹,風拂過樹葉,金色的樹葉飛舞,在等待著下一個肅殺的秋。
“堅韌沉著,千年寂寞,嗎?”雁棠低聲呢喃。
轉眼就是八月十四,中秋節前一天。雁府門前陸陸續續的馬車轎車來往不絕。因為今天,是千年世家雁家的家主雁棠為了給日本指揮官長穀川清的義女長穀川櫻子舉辦的宴會,接到請柬的客人不多,但都是南京政府排的上名的名流。
千年雁家他們可能不了解,但見過雁家三個小姐的人無一不是覺得她們的氣度不論何時都擔當的起“名門”二字。
宴請賓客的正廳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人,四個妙齡少女正在來往穿梭的接待著客人。雁棠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居高臨下的從二樓向下看。
“雁家主,櫻子小姐已經在等您了,她說前廳太嘈雜,想與您單獨談談。”
“我知道了。”雁棠一口喝幹了杯中紅酒。掩去了眼中閃過的淩厲。
“櫻子小姐,雖說大家都是修行之人,您就這樣派遣式神去前廳叫我,要是被人看到了,又是一場麻煩呢。”雁棠邊說邊走,話到最後還歎了口氣。
長穀川櫻子站在銀杏樹下:“是櫻子考慮不周了。給雁家主添麻煩了。”
“這算什麼麻煩,是雁棠多嘴了。櫻子小姐請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雁家主,雁家這棵銀杏樹有上千年了吧。我曾聽聞,千年古物都有靈魂,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雁棠才疏學淺,無法回答櫻子小姐這個問題。不過我曾經聽家裏的長輩說過,上千年的古物,隻有經過蘊養,才能衍生出靈智,我雁家千年古物雖不多,但也是有五六樣的。若說哪件最不可能衍生出靈智,就是這銀杏了。因為我雁家推演天機的時候,都是用它來擋災的。若是銀杏成靈,第一個報複的首當其衝就是雁家。但是我雁家現在不還是熬過了這大災大難,如今我能與櫻子小姐交上朋友,難道不是雲上青霄,魚躍龍門,我雁家如何不能再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