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謫從黑衣女子的聲音判斷她大概在前方三十丈處,自認為已經非常躡手躡腳的蘇謫還沒走出十丈,那黑衣女子的聲音就冷冷傳入蘇謫耳畔。
“實力弱不是你的錯,自以為能躲過我們的意念就是你的不對了。酸小子,你可是在人家的‘珞櫻繽紛’領域中!”
蘇謫、葉千城和李芸俱是滿臉通紅,在原地尷尬地愣上片刻,蘇謫勉強整頓臉色,大步流星向前十五丈。果然看見那黑衣女子正負著左手站在一棵梧桐麵前,右手一柄紅色匕首抵在另一名女子脖子上。
靠在梧桐樹上的那女子身著鵝黃色曲裾長裙,裙邊繡著淡淡的綠色花紋,手中拿著一根通體碧綠的長笛。她螓首蛾眉,膚白若玉,比白凝霜的霜白多了三分溫潤。她的氣質雖也帶著高貴,但卻沒有白凝霜那樣的壓迫感,反而有種令人忍不住親近的溫和。
蘇謫正看著那女子發呆,黑衣女子陡然冷喝道:“酸小子,你有意中人否?”
蘇謫心想何必說謊,於是點頭道:“有。”
黑衣女子一聽,不知哪裏來的怒氣和憎恨,語氣甚為鄙夷道:“有意中人還盯著別的女孩看,你也不知羞?”
蘇謫心想她雖然語氣不善,但是自己的確失禮,麵露愧色對著那黃裙女子道:“在下蘇謫,失禮之處請姑娘見諒。”
黑衣女子冷冷道:“她不會原諒你。”
蘇謫下意識道:“為何?”
黑衣女子道:“你瞎嗎?我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隻要她開口就會劃破她的皮膚,劇毒立刻流遍她全身。不出片刻,她就要化作一堆膿血。”
蘇謫微怒道:“姑娘未免太狠毒了些。”
葉千城和李芸跟上來解圍道:“三位暫且息怒,有事好商量嘛!”
黑衣女子哼道:“你更沒資格說話,就算你們三人齊上也不是我對手。”
蘇謫點頭道:“姑娘話雖不假,但是既然路見不平,我們萬萬不能見死不救。”
葉千城和李芸站到蘇謫身後,定定地看著那黑衣女子,不過既然沒有把握強行救出黃裙女子,還是先以理服人為好。
蘇謫道:“姑娘為何要殺這位黃衣女子,冤家宜解不宜結,殺孽能不造還是不造的好。”
黑衣女子嗤笑道:“酸小子,你跟師父除了學些大道理,還學什麼?”
蘇謫訕訕道:“法訣也略會些。”
黑衣女子冷聲道:“酸小子,你說說,打算怎麼從我手中救人?”
蘇謫撓撓頭,想來想去都覺得沒有勝算,老實道:“打不過你。”
黑衣女子點點頭:“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她還沒說完,蘇謫又接著道:“但是也得打。”
黑衣女子愕然,禁不住諷刺道:“你即便不瞎,但也肯定傻。”
蘇謫想起通天樓中五位掌教麵對贔屭時舍生忘死的高風亮節,暗道我實力低微不假,但是決不能辜負正道俠義之心。於是蘇謫挺胸道:“巍巍珞珈,當誅魔道。浩然正氣,豈敢取生!”
當日五位掌教在通天樓反複高歌的就是這十六字和那《正氣歌》,蘇謫不知不覺跟著說出口。
被製住的黃裙女子神色微動,但限於口不能言,隻能默默打量蘇謫而已。
黑衣女子莞爾道:“這十六個字也太俗氣,整個珞珈界人人皆知,你照搬來也算不得好漢。”
蘇謫訥訥道:“心誠則靈……”
黑衣女子有心戲耍蘇謫,說道:“那你說說看,還有哪些話要說,臨死之前的遺言總得有。”
蘇謫心想自己和葉千城還有李芸聯手,縱然無法救出黃裙女子,但是未必不能逃命。然而以黑衣女子實力之強,在這梧桐密林中自己三人逃也逃不掉,看來今日少不得一番惡戰。
想到此處,蘇謫和葉千城、李芸眼神交彙,都看出彼此堅定之意。蘇謫回憶起五派掌教高歌《正氣歌》時的浩然英姿,神往無比,不禁脫口高歌道:“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時窮節乃現,一一垂丹青!”
聽到此處,黑衣女子忍俊不禁,連黃裙女子也麵露嫣然之色。黑衣女子譏笑道:“《正氣歌》文章沒記全,假模假樣倒是學了七八分。可惜你這酸小子抬頭看看,你看這天地正氣會給你哪怕一絲浩然正氣加持麼?”
蘇謫也不指望真的能有浩然正氣的青光從天而降,他朗聲道:“邪不勝正,正心必先誠意,浩然正氣或許沒有,意卻不能不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