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成一片的三方眾人都被悶雷般的聲音驚得停住身形,腳下大地陣陣顫抖。蘇謫聽著沉悶的腳步聲,每一聲都轟在心跳的間隙,幾乎令他心跳紊亂,甚而有些頭暈目眩。
風雨交加的楊柳深處,慢慢分開一條百丈大道,隱在風雨之中的巍峨身影,一步一步向眾人走來。
待蘇謫看清來者,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大若青山的巨柳,高聳入雲,根根垂柳枝條仿佛青龍碧蛇隨風飄蕩,遮天蔽日的青翠柳葉就像龍蛇億萬晶瑩的鱗片。
所有人都驚駭萬分,龍騰雲海素稱絕地,其中凶禽猛獸不計其數,洪荒異種不乏其類。可是這等巍峨壯麗、近乎不可思議的柳樹,眾人連聽都未曾聽過。
與聖魔書生、莫何纏鬥的金甲青年回到姬幽蘭身旁,低聲問她傷勢,姬幽蘭隻是搖頭說無妨。
蘇謫在墨雨桐身後,葉千城和李芸緊貼他們站著,抬頭仰望巨柳撥雲緩步而來。
那巨柳根如虯龍,雖聞腳步,身體卻平移前進,每一聲腳步傳出時,大地緊接著便有溝壑裂穀縱橫延伸的聲音傳遞開去。
巨柳在風雨交加中矗立於前,轟隆隆地再次問道:“誰在施展‘落櫻折柳’?”
眾人齊齊向姬幽蘭看去,不知這巨柳是敵是友,若它幫助姬幽蘭,那眾人的小命恐怕隻能自求多福。
姬幽蘭手持玉笛,嫣然開口道:“晚輩珞櫻帝國姬幽蘭,見過前輩。正是晚輩施展‘落櫻折柳’。”
漫天柳葉紛飛,巨柳萬千枝條輕拂著周圍的柳樹,每棵柳樹都似孩兒見到父母,枝葉搖擺宛若舞蹈,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枝散葉,節節拔高!
蘇謫暗暗心驚,隻聽巨柳緩緩道:“‘落櫻折柳’早已隱沒,可笑珞櫻帝國血脈繁盛,竟斷了‘落櫻折柳’的傳承。”
姬幽蘭恭聲道:“前輩教誨的是,晚輩機緣巧合之下習得此法,常常歎息明珠蒙塵,未能一展‘落櫻折柳’昔日縱橫天下的威名。”
巨柳冷哼一聲,直如驚雷炸響,接著道:“鴻鵠一舉乾坤小,折柳珞珈開珞櫻。昔年珞櫻帝國開國大帝於珞珈山悟道成聖,以一根柳條、一枝櫻花縱橫珞珈,曆十紀元共十萬載,一統珞珈界,開珞櫻帝國萬世基業。到如今竟無人能施展其‘落櫻折柳’之技,可歎,可歎。”
姬幽蘭朗聲道:“吾輩既受此法,自當竭心盡力,將其發揚光大,不負先祖皇皇偉業。”
巨柳沉默片刻,道:“你們來龍騰雲海所為何事?”
眾人悄然無聲,還是姬幽蘭實言以告:“晚輩奉命前來龍騰雲海尋找傳說中的禹王鼎,以防珞珈界每紀元一度的滔天水患。”
巨柳微微愕然,道:“禹王鼎乃是禹帝遺物,豈是爾等小輩所能染指?讓當今珞櫻大帝前來或許有萬一機會。”
姬幽蘭道:“龍騰雲海有大陣封禁,地道境及天道境高手根本無法進入。”
巨柳道:“那也當然,龍騰之主修為通天徹地,早已天下無敵。天道境高手進來也是送死。”
蘇謫又是一驚,就連聖魔書生、莫何、姬幽蘭等人也是麵露驚訝,他們從未聽過龍騰之主的存在。
姬幽蘭問道:“不知龍騰之主是何方神聖?”
巨柳冷笑道:“爾等豈能妄窺龍騰之主之一斑。想來珞珈界也有絕頂人物,推演天機,知道此時龍騰之主無法脫身,否則怎敢派爾等前來盜取禹王鼎。”
姬幽蘭神色微動,不置可否。
巨柳矗立多時,天地間隻剩風聲雨聲,但已是和風細雨,整片湖邊垂柳之地生機勃勃。它輕歎道:“吾沉睡數千載,豈料再見落櫻折柳,人間竟已變幻如斯。”
巨柳又道:“魔道諸派蠢蠢欲動,想是成竹在胸。”
聖魔書生挺拔如鬆,負手不答。莫何緊握暗金長槍,亦無應對。
巨柳道:“也罷,正邪之爭,與我何幹?‘落櫻折柳’與吾先祖有緣,然而小娃娃道行太淺,又不解‘落櫻折柳’的深意,恐怕於此道難以精進。”
姬幽蘭施禮問道:“請前輩指點迷津。”
巨柳道:“沒有指點。吾鎮守此地,爾等擅闖其中,且貪圖禹王鼎,吾豈能善罷甘休?諒爾等修為不易,若能闖出這‘飛廉大陣’,吾便放爾等一條生路。”
眾人皆是一驚,聖魔書生和莫何率領的魔道之人倒是暗暗鬆口氣,幸好巨柳沒有直接幫助姬幽蘭攻擊他們,否則真是死無葬身之地。既然是各憑實力闖陣,聖魔書生和莫何對視一眼,都瞧出彼此眼中舍我其誰的無敵自信。
眼下年輕一輩的英雄人物,他們也確實站在最巔峰。哪怕天一門孟羽、厚土宗林玄極、聖木宗陳帆、離火門金軒輊等人,與聖魔書生、莫何一比都差上數截。不過等大家都晉升人道境,各自領悟大道,那時孰強孰弱也未可知。
隻有墨雨桐和那金甲青年的實力堪與聖魔書生、莫何二人比肩,蘇謫左看右看,發現自己擬道境兩層的修為著實有點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