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舍無定,是謂無常。”
眾生萬物,皆在無常之中,生老病死一一經曆,誰也逃不脫命運無常,誰也逃不脫時光流轉。
哪怕青蓮劍仙李太白也不行。
哪怕珞櫻大帝也不行。
哪怕誅天魔帝也不行。
遑論蘇謫、白凝霜、葉千城、李芸、墨雨桐、姬幽蘭、姬幽龍、秦巨巨、朱回春、無魚、吳絲絲……
蘇謫隻略略一想,就覺得太恐怖,無情光陰冷漠得令人窒息。他緊緊抓住白凝霜的手,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白凝霜看向擂台中的李萬白和無常道人,同樣緊張,雖然她不知道蘇謫的緊張與自己不同。
現在,無常要來索李萬白的命。
到了李萬白、無常道人這等境界,真正悟到三千大道的奧秘,從某種程度來說,自身就是某個大道的一部分。
地道境借道生法,那已是可以調用大道之力創造自己的法訣,若非對大道理解得極深,又怎能舉一反三,自創道法?
無常道人的“無常索命”正是結合自身的異象與無常大道,最終在“七死七生訣”中創出的屬於自己的一招。同樣的“七死七生訣”,到“無常索命”這一招才算真正屬於無常道人。
飛速旋轉的無常道人的兩半身體中間籠罩著一片黑暗,生死二字苦海浮沉,無從解脫。
陷入“無常索命”中的李萬白,此時七分醉意下將劍光舞得密不透風,漆黑的時空夾著生死兩字朝他包裹而來,李萬白不管不顧,仰頭結結巴巴叫道:“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相隨。……白兔搗……搗藥秋複春,嫦娥孤棲與……與誰……誰鄰?……”
觀戰的眾人看不見“無常索命”中的情景,隻聽得李萬白斷斷續續地吟詩,他所吟誦的自然是青蓮劍仙李太白的詩篇。
眾人腦海中不由地浮現五短身材的李萬白高舉酒杯,一邊揮劍一邊吟詩的畫麵,說實話,那畫麵……
李萬白可不在意眾人的想法,他沉醉在酒中劍中,吟完一篇《把酒問月》,終於罵道:“他,他媽的,月,月亮呢?”
月亮當然被“無常索命”漆黑的扭曲時空掩蓋了,當李萬白沉浸在詩酒劍中,帶著青蓮劍仙的遺韻,沒人能殺他。可現在李萬白一句粗口爆出,再沒有那樣渾然一體的劍仙風度,頓時“無常索命”中魑魅魍魎張牙舞爪,齊齊撲向李萬白。
黑白無常本是勾魂奪魄的使者,化入無常道人“無常索命”這招,立刻便讓李萬白感到地獄在向自己招手,突破了陽世人間的壓製,要強行將李萬白帶走。
陰冷黑暗的元氣與“邀月劍界”中的白玉酒杯、白色圓月和白色劍光碰撞激戰,沒有天地正氣的加持,沒有青蓮劍仙李太白的注目,李萬白怎是無常惡鬼的對手?
噗——
一口鮮血噴出,迷迷糊糊的李萬白似已癲狂,“邀月劍界”月色搖動,酒杯碎裂,竟有崩潰之像。
無常道人黑白兩張麵孔同時露出殘忍的神色,“無常索命”中黑暗湧動,李萬白站在數百裏方圓的鬼域,看見漆黑的天空生死二字化作五百丈大小的鬼爪,轟隆隆抓向他。
這一爪之下,當代青蓮劍仙,怕是要身首異處!
“吾兒,青蓮劍仙不該隻是如此!”醉意朦朧中李萬白耳邊又想起父親的話,父親也是在某個狂醉的月下舉劍痛哭,然後對李萬白吼出的這句話。
“青蓮劍仙,要該如何啊!”李萬白舉著酒杯叫道,“我不知道啊,嗚嗚嗚!”
叫到最後,泣不成聲。
當鬼爪抓到李萬白頭頂十丈處,李萬白心口陡然一道酒氣飛出,那道酒氣呈淡青色,酒氣中有萬千微霧,每一滴微霧中都有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對著壓頂而來的一雙鬼爪舉起手中酒杯,一飲而盡,隨即拋開酒杯,一劍刺出!
嗡!
瀟灑飄逸而又大氣磅礴,當酒氣中的萬千白衣身影齊齊揮劍,“無常索命”領域中的鬼爪顫抖數次仍舊抓下,可那萬千白衣身影揮出的萬千道劍光由微塵大小瞬息爆發,彈指間怒衝雲霄,彙成千丈巨劍!
“啊——”無常道人慘叫一聲,黑白兩半身體驚恐地睜大眼眸,轉向“無常索命”空間內,發現那道千丈劍芒已刺穿鬼爪,衝破“無常索命”的黑色領域,真正地衝上朗朗晴空!
“這,這是?!”
不光蘇謫等弟子,就是正魔兩道的天道境高手都不明所以,李萬白明明潰敗在即,為何突然爆發出如此驚天動地的劍招?
此劍莫說地道境,就是天道境高手也得避其鋒芒!